76.皓月千里（二十八）
意琦行送来了一本剑谱，这本剑谱记载了他所有的剑法心得。
傅月影找了个安静偏僻的地方坐下来看，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找出了从朝天骄体内取出的卵种研究了起来。
卵种整体呈现出石榴红的色泽，晶莹剔透、小巧玲珑，内部含有大量的浆汁，中央胚胎的性状类似于一枚又白又嫩的果籽，仔细看还有点像小孩的乳牙。
虽然受到了畸变的影响，但仍能看出来是夏盖虫的虫卵，而且是与人类繁育了很多代的子种。
若不是朝天骄惦记着傅月影来冰楼看她，哪怕再晚来一步，按照这枚虫卵呈现出的特性，她就会完全变成山羊头口中的蠕行者了。
小东西长得还挺别致，比幼虫顺眼。
傅月影把几枚卵种拿在手里，捏来捏去，半透明状的表皮非常光滑像是摸了一层油。
就在此时，卵种动了动，顶端裂出了一个小口。一个个绽开娃娃的圆脸和笑口，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牙齿对她笑。
傅月影能够感受到它们对自己狂热的爱意。
她能够透过卵去影响卵中生命存亡和进化方向，正如傅月影的情感、行为和态度，决定了幼虫的情感、行为和态度，它们将她的思想视之为它们的思想。
因为她是它们信奉的神。
——
若论跟脚，扶光氏其实是根红苗正的本地神仙，只是祂夭折了，自然无法称之为神。
想想也是够窝囊的。
【正神的能力是有极限的，所以你就不做正神了？】
你的哈神突然出现，并抖了个机灵。
【一个没长成的小屁孩罢了。】
傅月影谈论起自己的口吻无异于谈论一名过客。
说她是正神都是抬举她了，她顶多算是高级点、功能多一点的人类生命体罢了。
或许在人类看来，神仙是拥有超自然能力和非凡智慧的存在。
若换一个视角，假如你是一只蚂蚁，你就算是族群中至关重要的蚁后，在人类眼中，也就是肥一点的虫子。
而人类也不过是远古高级生物放在大地上的其中一个物种罢了。
同理哈神也是处在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所以祂们才要升维，跳出原有的框架。
【我的黑通稿写好了吗？】
傅月影问。
她必须得把把关，上一回她没看让祂自己发的，当晚救护车就拉走了三个，路上就没气了。直到死者的论坛账号贴出了讣告，她才知道闹出了多大动静。偏偏始作俑者还在那边笑。她再也不会把账号借给祂了，想都不要想！
至于让傅月影自己写？
那不可能，她哪有那个闲工夫，哈神的手最多，祂写得最快了就让祂来写。
一张羊皮纸出现在她的视野中缓缓下落，为了方便她观看还贴心的投影在剑谱上。
傅月影仔细一看，是她的小黄文。
嘶……
这文的尺度有点太大了她得改一改，不然又得看疯好几个。
傅月影面不改色，脑子转得飞快，一边背诵剑谱一边修改小黄文。刚改完，就露出了下方的大幅成人彩漫。
哦，还是她。
这个姿势是人体可以做到的吗？
【可以的哦～】
傅月影的脑子里飘起了荡漾的波浪号。一只腕足贴上了她的脸颊，冰凉而微微有些滑腻的触感自她的皮肤传来。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洞穴里满身粘液的冷血动物盯上了，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祂的手掌心。仿佛一场诡异又甜蜜的噩梦，她清晰的认识到，祂的庞大和扭曲。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她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开来。
这香味是从羊皮卷上传来的，傅月影不仅不觉得恐惧，她甚至司空见惯了。就像是一个人中了邪躺在河底，却始终清醒，看自己的流年往事一件一件地从眼前流过。
傅月影一心二用，还有闲心打趣祂：
【听说你的手指很灵活？】
粘稠的触角轻轻抬起吐出一枚尖刺，刺穿了她的头颅，刺溜一下钻进了她的脑子里，贴在大脑皮层慢悠悠地转。
祂的祝福磅礴且无序，每次伴随黄印的出现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密密麻麻的细小吸盘爬过大脑纵隔的沟壑，蠕动的肌肉锯齿一路向下挤入脊髓腔隙里反复剐蹭。
傅月影感觉到意识模糊了一下，很快恢复过来。她的大脑皮层上遍布金黄色的字体注释，组合在一起是一首诗歌：
【你在鲜艳的花园中舞蹈，身边环绕着藤蔓，鲜花和杂草。】
【你在降下火焰之处舞蹈，带来我们自认需要之物，带走世间常道。】
【你屠戮了真实，古老的谎言最终胜出。你将征服哈斯塔吗？我们即哈斯塔。】
【钟摆停在那里，时间却还在移动，随钟摆而生存，必定随钟摆而消失。】
【沿着湖岸云霁破碎，双生之阳沉落湖陲，奇异之夜升起黑星，奇异之月徘徊天顶。】
【而这一切都将在你面前止步，在所有计时随着文明湮灭之后，仍然天荒地老。】
【尽管拥有时间不一定拥有一切，反而失去时间却等于丧失一切。】
祂的话语给人一种古老而又岿然不动的镇定。
一片流动的混沌在不停地变化着，就像河流中流动的河水、大地上的脉搏一样。
【世界舞台上一无所有，它从你身上夺走的，一切生长之物，我会重新嫁接。我要把你青春的白日变成暗淡的黑夜，还要让你青春的盛容出现在我的面前。献给你，我最亲爱的。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妻子。】
祂沉静而愉悦的说。
傅月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所以我让你写的，黑我的通稿开天窗了，是吗？】
【……】得，白干。你这样咱俩还处不处了？
——
不用问了，问就是玩游戏玩的。
傅月影是怎么知道的呢？哈神为了给她送外卖而建造的那片虚拟时空太有既视感了，里世界和表世界都弄出来了。
趁着哈神沉默的这一会儿功夫，傅月影已经将所有二创都改好了，正好把污染值卡在人类用户能接受的程度。
打开高维论坛，登录账号。
自从被哈神同化了之后，她就能操作论坛了。不过目前只能上传作品无法发送评论和其他用户交流观点，她的生命层级还不够。
所以她注册了大量账号用来发自己的通稿或者是同人作品，给自己炒热度吃流量。
傅月影把邪神的大作分门别类上传不同的频道和分级区，其实也没有不同，基本都是R18，只是每个世界的说法会有些不同。
如果要是没有分级制度的世界地区，那就该加外链的加外链，该打马赛克的打马赛克。
她目前能接触到的粉丝群体，基本集中在两个世界的注册用户，看过原剧和没看过原剧的，工作量不大。如果以后她系统升级了，说不定还会接触到其他世界的用户群体。
翻看了一下评论区，傅月影戳了戳印在剑谱上的黄色字符：
【怎么不说话？】
黄色字符尖叫扭曲阴暗地爬行：
【扶光芳岁，你是对浪漫过敏吗？】
她把字符拎起来丢进嘴里咽了下去，字符在上蹿下跳的锤她的胃袋。
傅月影才不会担心触怒于祂呢，乐子神到底是乐子神，虽然祂接近全知全能，体验新鲜事物却是另一回事儿。
人类会因为知道美食是什么滋味，就能忍住不去尝尝吗？就算对美食不感兴趣，总有其他感兴趣的事物吧？
和她谈恋爱也是一样。
傅月影想，她应该是第一个主动找祂结合的人。其他的人……不是傅月影看不起他们，邪神的污染无处不在，即便哈神没有刻意去扩大影响，也会不经意间污染一切接触者。
邪神就是这样的存在。
绝大多数窥探邪神的生命体，都会直接疯癫甚至异化成怪物。人类承受不了邪神的污染，就算保有理智，估计也想不到和邪神谈个恋爱。
上班久了就会知道，人，真的很难不恨同事，更何况是老板。
傅月影这是属于又和邪神谈恋爱，又和自己的老板谈恋爱，Debuff已经叠满了。
哈神怕是也觉得新鲜。
所以自己不过是勾勾手，说两句好听的话勾引一下，祂就上钩了。
哈神是顺水推舟，傅月影则是为了自己的演艺事业以及对表演艺术的追求。她是认真的，连攻略邪神都不敢还做什么万人迷？
顺便给自己枯燥乏味的生活里找点乐子。祂们各取所需，各找各的乐子。
若以人类的道德伦理来看，祂们这都算是先上车后补票了。
傅月影揉了揉肚子，邪神意志所凭依的黄印已经被她完全消化掉了，若有若无的压力缓缓从她的腹中散开。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迅速扫视了一下自己，就连体内也被看了个仔细。
随即她的掌心一热，卵的表皮开始融化，这意味着这些卵正在孵化。
傅月影把这些卵转移到识海空间，剩下的就是等待了。这是她从朝天骄身上挑挑拣拣，留下的资质最好的苗种。
剩余的让她当零食给吃掉了。
献祭了整个烟都的人所孵化出的子代眷属会比亲本强上多少呢？傅月影有点期待了。
烟都，她的育种场。
早在朝天骄说起古陵逝烟倒向魔佛波旬时，傅月影就懂了，古陵逝烟这个人是务必要除去的。
其实以古陵逝烟的作风，他未必会明目张胆的倒向魔佛波旬，傅月影倒是觉得，他应该会在正邪两方之间浑水摸鱼，一笔生意，两头盈利。
这个罪名有可能是某个时间线上的自己，或是凉守宫罗织给他的。
无所谓，倒也不算冤枉了他。真相从来都不是最要紧的东西。谁让他跟魔佛波旬做生意呢？
谁帮魔佛波旬，傅月影就杀了谁。她和魔佛波旬之间，只能活一个。这个人只会是她。
“看得如何了？”
一道影子投下来，傅月影从书中抬起头，一看是绮罗生，顿时眼睛一亮，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绮罗生撩开衣摆，贴坐在她的身侧，也不说话只摇头:
“唉……”
傅月影歪过头:“好好的，作甚叹气？”
绮罗生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间就笑了:
“我不得不相信缘分了，我只是信步一走便碰到了你。”
傅月影拍开抵在自己额头上的扇子:
“欸——你又来！”
绮罗生取开扇子，笑眯眯道:
“我啊，无所事事的闲人一个。一早起来，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无意间看到了这边的景色。”
“哎呀，不知怎么两只脚就自动朝你这边走来。我当时边走就边在想，如果你要找一个地方静下心来看书，或许会在这里。果然让我遇见了。”
说罢他将雪璞扇抛进了傅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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