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涂阳这么一反问,卫绮怀也懵了。
妖族没必要对她撒谎,更何况,对方的反应是如此真实,完全出自下意识,怎么看都做不得假。
她反复咀嚼着这个回答,百思不得其解。
妖族并没有伙同萧影,杀害萧家满门,那么,灭门案是萧影一个人干的?
据萧元所说,在萧家灭门案发生前后一段时间,萧影都还是妖族埋于蔚海楼的细作,他们理应会合作很久。
然而此刻涂阳下意识的反问,却证明了妖族并不知道这个叛徒灭人满门的过往。
也就是说,在萧影还为他们谋事之时,他们也仍未彻底掌握他。
……妖族对细作的掌控,为何会这样浅?如果连细作的动向都无法掌握,他们怎么会放心让他卧底?
大抵是卫绮怀目光中的震惊实在是太过强烈,那魔族的男人凑过来:“我说卫姑娘,可别什么帽子都往我们身上扣——实话实说,我这几位同伴啊,比你们修士,更想知道那位蔚海楼楼主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对,萧影。
关键在他。
涂阳看着她愣在原地苦思冥想的模样,嗤笑了一声:“他?机关算尽最后还不是走火入魔?死得其所,有什么稀奇的?”
卫绮怀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的问题说出口了。
没关系,另一方当事者就在面前,不问白不问。
“我好奇的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即便是妖族一时疏忽,看不起这个出身低微的细作,不慎让他做了他们掌控之外的事情,可萧影又为何要这样做呢?
对于这个问题,男人颇觉好笑,似乎是在笑她不假思索发问时的天真:
“卫姑娘,你是在问他为何要屠门?萧影自小便是个书童,仰仗少爷鼻息而活、想必受了不少刁难。依他的处境,小人得志后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个再合情合理不过的事了。”
“确实合情。”卫绮怀说,“但不合理。”
“——萧影利用萧平做为迷惑主家少爷的幌子,又投靠妖族来习得妖法,出其不意,夜半屠门,鸡犬不留,就连暂时苟且偷生的萧元,也随后被他抓住,半句消息也没能传出去。
“这无疑是一个详尽缜密的计划,看得出这场私人报复蓄谋已久。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萧影是一个很谨慎、又很周全的人,不是吗?”
他背叛仙门勾结妖族的原因,可能是利——妖法带给他的利。
他投靠妖族之后又再次背叛,也是因为利——不死神木的利。
这样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他为何偏偏选在这时候复仇?
“在这个时机动手,他能得到什么?他能保证自己成功吗?”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卫绮怀有些扫兴。
却听身后崔瓒追问道:“他不能吗?”
“不是说不能,但选那时候复仇并不明智。”崔瓒的好奇心来得很及时,卫绮怀继续说道,“最起码,失败的几率远胜于成功。”
一个心思缜密又计划深远的人,想要报仇,为何会急于一时?
即便他真是急着要百姓的性命修炼邪门功法,也不至于选择那个时候报仇雪恨——萧元与萧平都在,这不是自找苦头吗?
毕竟,比起半路出家、勾结妖修的萧影,怎么也该是接受正统仙门教育的小少爷的修为更高才对。
没有妖族援手,萧影如何就能保证自己一个人可以杀死同为修士的萧元和萧平?他如何就能保证自己不会被认出、不会被反杀?
“在没有具体利益的情况下,萧影为什么要冒着巨大的风险,一个人屠杀萧氏满门?”卫绮怀反问道,“这合理吗。”
“卫姑娘,”那个魔族的男人并不愿意在这个毫无意义的过时话题上白费功夫,“与其为一个入土之人考虑风险,还是先为你自己想一想吧?作为阶下囚还能侃侃而谈,这样的好兴致,可真是令人羡慕啊。”
“……”卫绮怀无言片刻,不置可否地改换了话题,“是吗?那么我可以好奇为什么萧影会成为赤狐一族的细作吗?”
“妖族为何会收这样一个小小的书童作为细作,又为何连一个书童的行迹也无法完全掌握?”
她的语气轻巧至极,果然,未待涂阳开口,那男人便挑高了眉毛,故意彰显自己的不满:“卫姑娘是质疑我们的无能?”
哈哈,当然咯。
卫绮怀正要以一个恶劣的微笑作为回答,却忽而听见身后崔瓒道:
“妖族会在那时招揽一个无名之辈为细作,若没有别的什么机缘,莫非是看在他也是半人半妖的缘故?”
卫绮怀:“?!”
她震惊地回过头去。
呃,别的不说,你这个‘也’字是从哪里来的……
“我也是见他才想到的,毕竟耿州城多山精野怪,有半血妖族也不足为奇,更何况他们平日与常人无异,只有受到同族血脉压制时才会现出异常,既可以解释了他为何会被妖族招揽,也可以解释他为何半路出家修习妖法却有信心对付萧元萧平,对吧?”
崔瓒浑然不觉,还领悟了她的无言之意,抬手指了指男人,说得更清楚了。
而眼前男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阴沉下去。
卫绮怀叹为观止。
——能在无意中把人惹毛,这可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天赋啊!
被惹毛的那个冷笑着道:“崔姑娘倒是很会自圆其说。”
啧啧,敢怒不敢言?
混血这个身份竟然让他这么不痛快么?好古怪啊。
卫绮怀乐了,探过头去瞧他的神色,“所以,她说得不对?哎呀,公子你这是什么表情,她哪句话冒犯你了么?”
她保证她看见他额头青筋暴起了。
“贺公子,别跟她们废话。”涂阳终于喝止了这场挑衅,“人族素来狡诈,别被她轻易套了话去。”
卫绮怀又乐了。
巧不巧,你们狐族在我们人族的文化里,也是狡诈的代名词呢。
“各位长老,少主,贺公子,咱们到了。”走在前面的涂阳的下属忽然停下了脚步,扬声报告道。
卫绮怀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随着他们穿过了两处大殿。
这一路走来没遇见什么风险,想必是他们已经扫清了障碍,接下来,不出意外,应该就要解决某个麻烦的机关了。
可是停在这里,他们面对的却不是什么通向别处的门,而是一堵墙。
墙?
这墙后的机关,应该又连接着什么密室、暗道或者别的什么玩意儿吧……
卫绮怀这样想着,直到看见这群妖族站成一排,齐齐推开了这堵墙——
别的不说,真就是硬推啊?!
机关呢?
没有机关吗?!
随着高墙的撤去,庞大阴影在她眼前如巨树的树冠那般铺展开来。
不对——
那就是树冠!
卫绮怀看不出这究竟是种什么树,只见它高耸入云,张牙舞爪地伸向天空,浓绿似潮水,几乎霸占了被高墙圈出来的整片天幕。
这行宫之中,竟然藏着一座庭院,还有这样一株在墙外完全看不见的巨树?
巨树似乎被布下了某种禁制,一片银白的光晕笼罩树顶,朦胧飘渺,看不真切。
卫绮怀随他们走进这座庭院,本想先看清那树,却在此之前先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卫姐姐!崔道友!你们怎么也来了!”
霍离忧!
紧接着她又叫道:“啊!你们是被抓过来的!”
卫绮怀正要回应,可是她张目四顾,怎么也瞧不见霍离忧,倒是又看见几个赤狐族族人徘徊在树下不远处,看那年纪,应该也是和几个长老一般辈分的了。
“别望了,”涂阳冷笑,“她在树顶呢。”
卫绮怀:“?”
树?
她为什么会在树上?
“咳咳,涂阳,现在人也带来了,”长老之一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发号施令,“该让那个丫头下去了。”
下去?怎么下去?
卫绮怀心中升起了不太妙的预感。
“霍姑娘,你也看见了罢?”涂阳向着巨树之上某个看不见的人影,提高了声音,就好像抬高了出价,“你的朋友,已经落到了我们手中。现如今她们是死是活,只在你一念之间——如何?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被我们喂给那些侏儒兽吧?”
乍然受此威胁,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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