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的面前,就正有一扇这样的门。

竹锦挂落、砖雕门楣,四平六柱、五架双梁,门簪上刻着两个簇新小字:

“如意”。

杉木板上刷着朱漆,色泽鲜而亮,触手仿佛还有湿意。

这是一扇民居如意门,若是在城中其他地方看到,毫不为奇。但是,这里是一座被荒弃多年的老宅,院中长满乱草,泥里埋着枯骨,忽然凭空出现这样一扇崭新得如同刚做好的门,就很突兀怪异。

见生抬头:“这个就是?”

曲烛负手身后,微微颔首:“这个就是。”他顿了顿,冷笑一声:“怎么,怕了?”

见生诚实点头:“确实有点怕。”

因为太过离奇。

没有墙,没有任何其他的结构,孤零零一扇门立在那里,像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沉默的人。

曲烛:“……”

他上前一步,袖中探出七八根傀丝,拧作一处,系在旁边一根尚算结实的廊柱上,当先推开了那扇如意小门。

晕黄的光线从里面投射而出,门后像是一个晴朗的黄昏,隐隐可见青山翠竹、落日余晖,稀疏树梢后,云雾缭绕、漫天霞光。

曲烛一只脚踏入门内,转身递过一只手:“来?”

他的面孔背着夕照,见生看不分明,但能感到他目光中有着沉沉的期待,以及其他更深重、更加无法言说的情感。

他辨不分明,但知道其中没有恶意。

见生应道:“好。”

他没有去拉曲烛的手,自己走进了门中。

几乎就是脚步踏入其中的一瞬间,如意小门“吱呀”一声,在他们身后合上了。不仅如此,整扇门都逐渐虚化,像是水中不断泛起又不断消逝的涟漪,很快不见。

见生没有惊慌。

来之前,他也去十方阁买了消息,知道洞幽秘境凶险之处在于难以捉摸的奇特规则,只要不让秘境中的“人”意识到自己是外来者,便不会有危险。

秘境中往往也会有些类似的“不该存在之门”,打开便能出去,只是外面可能不是一开始的进入点,有些就在附近,有些远隔千里之外,最离奇的,是有人在山中入境,出来时却一脚踏入海中。

身处其中,只觉得温暖湿润,是和外面相似的季节。

脚下细草软而绒,踏过时仿佛踩在上好的毯子上,远山如黛,隐隐重重,在天际勾勒出暗青色的线条,瑰丽婉转。

就近可见青石小路向前延展,两边零星点缀着几间小小院落,都是寻常人家,既不破败、也不华丽,不远处似乎还有一方小小湖泊,清澈明净,水面镜子一般,发射出金色的柔淡光芒。

美丽、温柔、舒缓,莫名让人想到家乡,情不自禁就会涌起倦怠之情,只想找个地方好好躺一躺。

见生本已做好应对各种凶险的准备,可是站了许久,除了风吹草叶沙沙作响,什么也没有发生。

“什么也没有,不必担心。”曲烛心情似乎好了些,话里带着笑意,“喜欢么?”

见生讶异:“的确没想到,里面竟会是这样。”

“我只问你……”曲烛侧头凝视他,“喜欢么?”

见生:“喜欢。”

他指着前面的小院:“我们去看看?”

曲烛:“好。”

两人并肩沿着青石小路,向最近的院子走去。

长长的影子拖在两人身后,四下寂静,却绝不孤清,这里的夕阳仿佛永远不会落下,始终摇摇欲坠挂在天边。

一切都像是个过分甜美、安详的梦境。

屋舍井然、错落有致,里面一应物品俱全,灶台里烧着柴,碗筷放在木桌上,井架上的辘轳摇了一半,挂着的桶里还盛着小半桶冰凉的井水。

如同真的有人在其中生活,只是暂时离开,很快就会回来。

见生走了一圈,院落大同小异,没有分别。

身后忽然传来沉闷的一声响,好像是什么体型不大的动物摔落在地,很快没了动静,转瞬即逝。

见生猛地回身,只见草叶轻晃,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曲烛问。

见生皱眉:“好像有什么东西。”

“哦,能有什么东西?”曲烛提议,“我们去看看。”

到了那处,果然什么也没有。

见生:“……”

他攥紧了桃枝剑:“再去前面看看罢。”

曲烛笑眯眯地应道:“好啊。”

在见生看不到的地方,他指尖一挑,一根透明的傀丝从泥土中倏地拔出,重新回到他的袖中。

傀丝上带着赤红近黑的粘稠污迹,是血。

见生又走了一遍那几个小院,越走越觉得熟悉。

“这……”他停在一处小院前,神色复杂,“这里是……”

这里分明像是聊城中,他曾经住过的院子。

一个堂屋,一间柴房,堆杂物的半截矮墙。

“怎么?”曲烛走到他身边,“是有什么问题么?”

见生神情复杂地望着曲烛,后者无辜与他对视。

“这里,”见生指了指,“是聊城的那个院子吧。”

“哦?”曲烛摸着下巴,“如此一看,的确有些像。”

见生:“……”

曲烛:“想不到你竟记得如此清楚?”

“我当然记得清楚,”见生说,“那天夜里,我生怕你有危险,专门拎了根烧火棍去柴房找你,才发现你早已经跑了。”

曲烛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无妄山的朱红长袖拖在地上,像是沁了一层血。他顿了顿,开口道:“即使时光倒流,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

见生:“我知道。”

“如今你刻意与我交好,也是有目的罢。”他平静地说,“我身上有什么你想要的?”

两人相对而立,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将话说得如此坦白。

见生直视着曲烛,是的确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毕竟他身无所长、一贫如洗,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让人图谋的。

曲烛对他,应该是有好感的,有时说话做事,的确是真情流露,而非伪装,一起做诏令的过程中,两人也颇有默契,甚至说句心意相通也不为过。

只是不能信任。

无论是谁,被那样杀死过一次,都不可能再信任对方。

如虫豸、如蝼蚁,被毫不留情地碾压而过,没有留下半条活路。

难道是为了五蕴清气?

思来想去,只有这个,有几分可能。

曲烛不语,只是沉沉地望过来。

过了一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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