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囚走后,留下的两个人进了门,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敏郎先败下阵来,鼓着一侧的脸颊,不太诚心地说:“我错了。”

小郎君小半张脸都拧了起来,仿佛在说:“快问我,快问我”。玉流拿他没有办法,如他所想的那样:“为什么?”

“因为,”他说,“我看谁都像情敌。”

好一个振振有词,玉流都要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听见这种话我是不是该高兴?”

小郎君抬着头,自信得莫名:“嗯!”

玉流默然,仰视的距离让她觉得不是很舒服,于是踩到一旁的石阶上,试试,不太够,再踩一层,还差一点点。

这样斤斤计较的举动不难猜出她要做什么,敏郎唔了声:“其实,我可以蹲下的。”

“用不着,”玉流挺直腰背,将那点点差距给抹了过去,她说,“小郎君,你怎么能这么幼稚,比在崇州还要幼稚。”

“怎么就幼稚了!”说得他在无理取闹一样!敏郎愤怒了,“我才十八。这里,嗯,处处都是狐狸精!我一个乡下来的,会自卑。所以……就要说就要说。”

“唉你怎么,”玉流觉得好笑,“为什么总是喜欢玩这种把戏?”

敏郎皱眉:“难道不是吗,那位送大人回来的,他、他就没有一丁点的,一丁点的……嗯?”

玉流伸手抚平他的眉心:“不是你想的那样,章囚……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较像我的兄长,因为像兄长,所以如果照你那么说的话,我会他被训的。”

而且后面如果让诸几知道了,她大概还会被他们嘲笑一整年。敏郎,估计会被针对和盯梢一整年。

“那、那他不是……?”他要她亲口承认。

玉流:“不是。”

敏郎情绪好了点,暗戳戳地继续:“大人,对他,也没意思的,对不对?”

“对,”玉流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外侯官个个都不傻,我又从没带人回来过,你我什么关系,他们心里有数的。”

要是知道养狗还要哄,她当初一定会犹豫一下的:“现在高兴了没,高兴了就去睡觉,我自己去收拾一下。”

“嗯,那……啊!大人不用去烧水了,那位外侯官人特别好,帮我们把水都烧好了。”他指着东厨道。

当然,他美化了一点经过。

两个孩子累得不行,刚坐下就能睡着,念着身上脏得都能抖出一层薄土,不想直接去睡脏了玉流的房子,所以还是想先洗洗,但是又懒得动弹。

其实他还好,但由于目前的人设不可以太强,立马也坐下扮起了柔弱。

宝儿指望不了敏郎,瞅瞅看看,拿着鸡毛当起了令箭,朝着外侯官哥哥哥哥叫个不停。

“哥哥,可以帮我们铺床吗?”

“哥哥,可以帮我们套被褥吗?”

“哥哥,可以帮我们烧水吗?”

——于是乎,可怜的外侯官就这么当起了仆人。

玉流没想到有一天能把“人好”和外侯官联系在一起,真是开眼了。

“这种话你们没当着他的面说吧。”

“啊,不能说吗?”

“怎么,你们说了?”

“嗯,宝儿说了,”敏郎想想那位外侯官的脸色,“怪不得他走的时候,感觉有点生气了。”

他还说地挺委婉,人走的时候何止是生气,脸都绿了。要不是记着他们是玉流的人,估计能直接撂挑子走了。

“说了就说了,”玉流道,“小事,别说出去就行。你们都洗过了?”

“嗯,水还够的。”

“好,我自己可以,你去睡吧。”

最近京城天气不错,天清云淡,不算太冷也不算太热。玉流快速地冲洗完,舒坦了许多。她在屋后倒完水,转着有点酸的胳膊,拿干布绞着头发,满身水汽地出来:“你怎么还没睡?”

敏郎蹲在门口,仰面真诚:“我认床。”

玉流绞发的动作都停滞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认床。”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玉流弯腰,盯着他的眼睛,“敏郎,你是十八岁,不是八岁。”

十八岁的敏郎特别有道理:“十八岁不可以认床吗?”

“你是不是当我好骗,”玉流不跟他掰扯,“当初在极乐天我看你睡得可稳了。”

呀,说到这里了,那就怪不了他了。敏郎很勇敢地盯了回去:”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一定要我说吗?”

“说。”

“因为那时候,大人也在。”

听听,这话里的心思路过的蚂蚁都能听见了。

玉流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可以。”

“为什么,我们……名正言顺!”

“什么名正言顺,”玉流葱白的手指点在他的脑门上,“你见过哪家的未婚夫妻刚回家就滚在一张床上的?”

敏郎嘟囔:“别人不知道,但这里马上就有了。”

“我看你是脸皮厚得脸都没了,”玉流第一次觉得这张嘴这么能说,“不可以,再吵我就敲晕你。”

“不要,”敏郎拿出了杀手锏,“我要、要提要求了。”

合着在这儿等着她呢,玉流跟他商量:“换一个,这样显得我完全没有原则。”

“真的不行吗”

“不行。”

“大人要不要,仔细看看我,想一想,再回答呢?”敏郎抬起脸,往她眼前来。

吃准她喜欢这张脸了是吧:“……算你狠。”

“啊,那就是——”

不等他说完,玉流移开眼:“还是不可以。”

“真的,真的不行吗?”敏郎还是不死心,脸都要贴上来了。

玉流搓搓他倔强又略带忧伤的脸,叹了口气:“那走吧。”

噌地,小狗膏药又出现了:“我去开门。”

他进屋,等着玉流进来,关门,走到床边,乖乖脱鞋,乖乖上床,乖乖躺好。把自己都送上去了,他疑惑:“嗯?大人为什么不动。”

玉流搬了张椅子过来,撑着床面:“我守着你睡也是陪你。”

失策了。

敏郎麻溜地坐起来,嘴唇还没开始抖,眼睛还没开始颤,玉流就道:“现在开始哭就太假了。”

这间屋子采光并不好,阴沉沉的一片,以前又是玉流堆证物的,乱得不行,唯一的好处就是离她近。

“今天这么没分寸,你在不安什么,”小狗不安到生出恋家的毛病,而她好累,养狗怎么会这么累,“我真的没空给自己藏小情人的。”

小狗糊着声音:“算、算是吧。”

“什么?”

敏郎沉默了许久,理好了自己乱七八糟的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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