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流站在敬国寺门外,泄愤地碾踩地上的断木桩,心头大骂安国公这个老东西,摔成这个惨相了还要给她找不痛快。
离她几步远的外侯官战战兢兢,他虽未跟着玉流进去,但也都听见了,这才相见,客套话都不说,安国公一句“是德明不懂事,害得玉大人不仅白跑一趟,还丢了什么……天下第一”就把屋内的气氛推至一个寒谷低潮,冷得他在外头都要打哆嗦了。
他们大人也不遑多让,回的是——“呵呵,那你是该道歉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只是失去了一个儿子,我失去的可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
片刻的寂静后,背后的薄墙震得落了一层的白灰。姜是老的辣,玉大人被戳到痛处,越想越气,一脚踢开拦路的破桌板,按下老头子,臂骨横亘在他胸口。
佛寺清苦,安国公又自请一切从俭,不出三日便瘦得只剩下了骨头。他被玉流捶着喉管,声音从嘴角磨出:“真是难得,玉大人居然这么在意这些虚名,哈,哈,哈哈哈哈……”
颈子似乎快要断掉了,他也不想真的死,偏头大叫:“小侯官,小侯官,救命啊——”
这都点到外侯官的头上了,他不能再装作不知情,只得破门而入:“大人,大人,使不得,不要动手。”
“我知道,我只是替咱们国公爷看看腿,”玉流回头,冷静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杀意,将长辈放下来,露出点虚伪的笑,“腿看起来没坏,脑子就不是了。”
“毕竟人老了。”安国公咯着喉咙,吞下一口血。平静地爬起来,拾掇好桌子,抚平杂乱的头发,慢悠悠地坐回蒲团上,仿佛刚才差点没命的不是他。
那张宠辱不惊的脸上似乎有看透世俗红尘的超脱,他学着僧人的模样,双手合十行礼:“玉大人,慢走不送。”
诚心的吧这老东西,她就不该来。玉流折磨够了死物,吐出一口恶气:“之后若有人问起来,你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是她失态了,有人怪罪下来,她会担责。
“是,”外侯官胆战心惊地点头,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还有一件事,刚才住持来过了,问大人有没有空。”
“秃……”玉流清了清嗓子,重新道,“不鸣住持说了什么?”
外侯官想了想,小心回复道:“呃,住持托我问问大人有没有空,说来都来了,要不要去拜个佛?”
“不去,我没空。”一个个的,都挑着今天来,她烦得很。
走出敬国寺,山下的烟火气一吹,玉流陡然变了一幅模样,愠色尽失,嘴角带着点微凉的笑。老东西手段渐涨,也会调查威胁她了,就是可惜了,活人都没什么用,更何况是死人。
玉流掀起眼皮,静漠的眸子落在岔道,良久后,她走进了西河巷。
西河巷不在玉流的管辖范围内,她很少过来,唯一的印象是这里去城外很近。正好,她能顺道去青山一趟,免得来回跑了。
她还在想,身后便是熟悉的一声“大人”,听着便知来者颇为欣喜。玉流身形微顿,她回身看去:“敏郎?你长狗鼻子了,这都能找到我?”
敏郎红着眼,噔噔噔地跑来,轻轻埋怨:“大人不回来,那、那就只有我来了。”
“就你一个吗?”玉流问着,侧身朝后看去。
敏郎吃味了:“我一个还不够吗,大人,还想有几个!”
玉流:“……我问的是宝儿。你该看着他们而不是出来,人生地不熟,迷路怎么办。”
敏郎嘀咕:“可以问,反正死不了。”
“哎,你这怨气怎么能这么大?”
敏郎活像个怨偶:“大人陪不了我,那就我来陪大人。”
“你还真是……随便吧,”因为玉流忽然发觉是这个道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去、去侯官署问的。”
半个时辰前,侯官署热闹了起来,无他,敏郎太扎眼了。清秀的小郎君跟不要命似的徘徊在门口,像是混黑的墨里掉进一滴清水。
简单来说,不合规矩。
对他这种不知死活的行径,通常来个外侯官先提醒,不知者无罪,知了再警告,再不走,那就只能吃牢饭了。原本外侯官们也是这么打算的,奈何夜里给玉流送过人的那位也在,都不敢吱一声,转头就去向章囚禀报了此事。
章囚亲自遣散围观的人群,态度不错道:“我记得你叫……敏郎是吧,玉流没和你说过吗,这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
“嗯,”敏郎伸长脑袋往里头看,“我家大人呢?”
章囚挡住他的视线:“她不在这里。”
“那、那告诉我,我自己去找她。”
说话温吞又执拗,偶尔会磕巴,感觉有点病,总的来说,除了脸,似乎一无是处,玉流却选了他,章囚对此持保留意见,维持点脸面的平和:“可以是可以,但已经快四月下旬了,玉流有的忙。小郎君看起来是分得清轻重的人,应该懂得不该给她添麻烦的道理,不是吗?”
章囚这番说教让敏郎皱眉,他并没有忽略这位刮过胡子,理了鬓角的指挥使,这身打扮总不是给里头的那群男的看的。
果然,这年头自作多情的人就是多。
章囚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成熟稳重的男子朝他友好笑笑,回头喊:“有人知道玉大人在哪儿吗,来和这位小郎君说一声。”
“……我问了一路才找到的,”敏郎道,“大人到这儿,抓人吗?”
“不是。被蠢货刺激到了,郁闷得很,来买点酒喝,再……”玉流没说下去了,“走吧。”
玉流在西河巷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这条街唯一的酒坊。店铺极小,气势贼高,贴着春联的两道窄窄门框往上,挂着“天下第一酒”的牌匾,谁封的,真是够大言不惭的。
“这位客人——啊,”掌柜早就听见门外客人的脚步声了,走出来一看,哎呦不得了,“玉大人啊,贵客稀客,您要来点什么?”
“不知道,听说你这儿酒不错,有江湖味儿?”
“啊,正是,小的过去走南闯北,学了一身酿酒的好本事,”掌柜看看跟着进来的小郎君,脑子转得飞快,“大人是带新人来巡街吗,要买点吗,我可以给大人打个折。”
“先看看,”玉流随意打量这间磕碜的酒坊,“有什么好酒吗?”
掌柜就等这句话了,指着地上一排大小不一的坛子,挨个介绍:“这是老酒,入口辛辣回甘,祛湿壮阳之妙品,呃……大人应该不需要。这是果酒,大人喜欢甜口还是酸口的,小的这儿有梅子酒,杏子酒,还有京中时兴的梨花酒,菊花酒,或者,或者是江湖上最寻常的浊酒这儿也有,用料那叫一个讲究,都是一等一的佳品。大人,也不是小的自夸,这酒坊也就地段不好,不然靠小的的手艺……”
“掌柜……停一下,这字是不是错了,”玉流叫停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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