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叠加呈现
第四十一章
外面的景色不再是城市千篇一律的排布，而是一大片碧绿的湖水，周围是自然林区。
岸边的林区原本应该是有郁郁葱葱的一整片各式树木灌丛，但现在周围稀稀拉拉的只有残存的一些灌木，树木枯死不少，树干突兀地光溜溜地笔直插向天空。
按照陶西水的话来说，这些树简直就像是这片大地比给天空的中指。
但尽管如此，绿色还是逐渐占据了车内乘客他们视野的大部分。不仅是坐在房车最前排的白穹和怀山他们，车里后方的其他人也隔着窗户看到变化的景色。
“好美啊。”有人说道。
车队里的乘客们都努力地将眼睛贴在玻璃窗上，试图在没有照相机的当下将面前的所有景致都牢牢记在脑海里。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离开那一片方方正正的狭小天地了，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被迫放弃外出的自由，而如今隔着一层玻璃看到外面哪怕只是残存的绿色都让人感到精神振奋。
曾经的他们对于习以为常的绿植山川不屑一顾，将时间和生命投入所谓更有价值的事情上，灾变之后，过去以为的珍贵的东西如泡影般消失，反而是曾经不曾在意的东西变得额外稀有。
白穹也同样侧头望去，看着眼前漂浮的浓雾笼罩在湖水上方，不像是有毒的瘴气，倒像是与世无争的水雾，这样看去，湖区也有了几分仙境的意思。
“漂亮吗？”怀山侧头问白穹道。
“比看习惯的钢筋混凝土和掠食者要好看多了。”白穹说，“对方是把湖水中央填了土然后搭起来建筑的吗？”白穹咋舌，“可真够有钱的。”
“一张船票价值万金，填湖建楼都不算什么大事了。”怀山说。
“怎么？”白穹问，“这里的安全区领头人也是用船票换了一楼物资？”
“换没换物资不知道，不过船票是肯定卖出去了。”
“这也是洛娜说的？”白穹问，“他们怎么一个两个能登飞船的都不想上去。”
“谁知道呢，”怀山耸肩道，“永远都搞不明白这群有钱人的想法。”
此时，舒一刀敲了敲驾驶室和后座之间的屏蔽门，朦胧的声音从车身后方传来。
“怀山，我们快到了吗？”她问。
怀山和白穹对视一眼，然后怀山说道：“快了。”
“哦，”舒一刀转而又问道，“白穹还没醒吗？”
白穹微咳一声，回答道：“我刚醒。”
白穹站起身，掰开屏蔽门的锁扣，走出房车驾驶室。
白穹刚刚走到房车后部，她的手掌就被舒一刀握住了，舒一刀上上下下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终于休息好啦？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白穹说。
舒一刀没有在意白穹看起来略微冷淡的态度，她拉着白穹的手走进狭窄的会客室。
白穹顺从地坐在里侧，看着舒一刀合上会客室的门。这个架势看起来是想和她讲一些悄悄话。
白穹换了个更舒服的谈话姿势，抬头看着对面的舒一刀，开口道：“找我有事？”
“当然啊！”舒一刀紧挨着白穹旁边坐下，“你昏睡了好几天，都要吓死我了。你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叫你，你都不醒，做抢救你也没恢复呼吸。”
“我也不知道，”白穹含糊道，“昏过去以后我就断片了。”
舒一刀没有再深究这个问题，说到底她也不确定那天抢救白穹的时候，对方到底有没有恢复呼吸，也许是因为当时她太紧张了，所以没有摸出来白穹鼻孔里微弱的气流。
“不说这个了，”舒一刀摆摆手，拍着白穹的肩膀，“总之我们两个都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白穹笑了：“那就承你吉言了。”
“对了，倒是你，车祸那天你到底怎么了？”
“我正要跟你说这个呢，在你昏睡的时候，我又整理了一遍小舒那天的记忆。”舒一刀道。
闻言，白穹关切地问道：“你发现什么了吗？”
舒一刀：“因为你让我看了云杉的日记本，里面提到了她的高烧和梦境，所以我这次着重回忆梳理了小舒混乱记忆中有关梦境的部分。”
“很乱。”舒一刀说出自己的结论，然后解释道，“你知道小舒她的记忆一向是没有逻辑的，她的梦境更是乱上加乱。很多细碎的记忆片段，我感觉简直像是从星球起源看到了灭亡似的……”
“星球起源？”白穹问。
“只是一个比喻，”舒一刀说，“在梦中小舒的视角像飞鸟，她似乎看到了灾变前一只蜜蜂翅膀的震动，又同时看到了这个星球上首次炸开的核武，她的记忆将这两件事叠加在一起呈现出来，达成一种莫名迷幻的效果。”
“你能想象吗，白穹？”舒一刀说道，“小舒的记忆就像是这种叠加效果的累积。我不像是在旁观复现她的记忆，倒更像是在观看一堆星球起源和解密纪录片的超大压缩包。”舒一刀忍不住发牢骚，“我感觉脑袋都快要炸了。”
白穹沉思片刻，开口问道：“除了小舒的梦境之外，关于那天发生的事，我是说现实确实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多少？记得突然来抢我的方向盘吗？”
“抢方向盘？我？”舒一刀一脸震惊，“我还抢方向盘了？”
“如果你没有印象的话，”白穹断定道，“那当时掌握身体操控权来拧我方向盘的应该就是小舒了。”
“天，”舒一刀忍不住揪住自己的头发，“这也太可怕了……”
舒一刀忽然抬起头，看向白穹问道：“等等！难道我们这次出车祸就是因为小舒抢了你的方向盘？”
迎着舒一刀纠结懊悔的目光，白穹抿了抿嘴，开口道：“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
“在你人格转换之后没多久，我们就惹上了掠食者，就算小舒什么都不做，以当时我接近２００码的车速，也有很大概率会发生危险。”
舒一刀听出了白穹对自己的宽慰之意，她有些头疼地扶住自己的额角，使劲揉了揉，说道：“等一下，我再努力想想有没有落下什么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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