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有恩还恩
北宋，福宁宫。
“我，朕先出去了。”赵煦推门而出，深深吸了两口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封后大典之后，彦君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白日里繁忙还没这么明显，方才一进洞房交谈几句，却让他再也无法忽视异样，根本无法继续流程。
明明说话的语气言行都仿佛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但就是不一样，就像……就像彦君以前努力学装个贵女时一样！
“官家……”
孟彦君看着离开的赵煦，眼中满是迷茫。
官家怎么突然就走了，他发现了什么？到底是怎么发现她和孟钱不一样的？
明明，明明她一直看着孟钱的一举一动，一直看着，一直学着，她觉得自己明明已经能把官家喜欢的样子学的很像了呀！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要不，她再看看？
孟彦君闭上眼，眼前便展开一片光幕。
其中播放的，正是孟钱直播间的画面。
就像她的意识之前突然被困在身体深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孟钱”占据她的身体做事一样。
现在她已经明白了，那个孟钱不是神仙妖鬼，而是一个人，一个千年后的，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
直播间的镜头拍向一本簿子的末页，上面极细的笔记写着：
阿香包子店，肉包4个，6元。
本子下移，露出一个红色的招牌。
阿香包子店。
平平无奇的包子笼，平平无奇的招牌，平平无奇的中年女老板，就像每一座县城、每一个人都会见过的早餐店一样的平平无奇，甚至因为已经过了县城的早餐时分，连人流量都是平平无奇的小猫两三只。
女老板郑阿香局促得在衣服上擦着自己的手，迎接孟钱热情的招呼：“阿香姐，我来还钱啦！”
然后给直播间的观众解释：“两年前我跑出来的时候没带钱，饿了没钱买东西吃，趁着早高峰他们忙不过来的时候从你这里喊包子，趁着人多没付钱就跑了。一共拿了四次，四个包子，包子一块半一个，一共六块钱。现在我有钱买包子了，来给阿香姐把包子钱十倍还你，并且想说一句，对不起，和一句谢谢你，谢谢你。”
说着直播间的镜头下移，孟钱深深鞠了一躬。
郑阿香慌忙出来，把手在围裙上用力蹭了蹭才把孟钱拉起来：“哎哎，当不起，用不着这样的……钱我就收了啊。”
两张纸币，一共六十，郑阿香郑重地把纸币塞进腰间的挎包，笑得脸上的褶子都绽开了花，跟孟钱寒暄：“早饭吃过了吗？要不要带个包子？我看你现在过得都挺好啊。”
刚才孟钱跟她沟通拍摄的时候已经把事情说了一遍，可再听一遍，郑阿香依旧很开心，感动，欣慰，满足，自豪，种种情绪混在一起，很复杂，且极其愉悦。
“好，好。”孟钱笑眯眯得应了，一声一声得答，“吃过了，饱着呢，我还要去别家，就不耽搁了。您知道这家，这家餐馆老板现在在哪儿吗？我看他们店好像还没开门。”
天天餐馆，A套餐十次，100元。
“他们买菜去了，马上回来，我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能不能让你拍。”郑阿香掏出手机打电话一边努力回想，脑海中居然真的浮出了少许浅薄的记忆。
毕竟往来的顾客虽然多，但是这年头吃不起饭的小姑娘真的很少。
“啊，你是两年前那个，那个逃学的小姑娘！”
孟钱皱眉：“逃学？这话怎么说？”
“之后你爸来找过你，说你不要上课，逃学……”郑阿香看孟钱如今的模样，觉得她不是个逃学翘家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哩，妹娃，阿姨多一句嘴啊，学还是要上的。”
孟钱面露委屈：“他是怎么跟你说的呀？我不是逃学，我是逃婚呢。”
郑阿香大吃一惊：“逃婚？你才多大啊？咋就要你结婚哩？”
孟钱噘着嘴：“十五，我要是能上学我不想去的哩？我成绩可好了，他是要我到男方家里去，去做童养媳哩。”
郑阿香顿时忘了摄像头的存在，一拍大腿感叹：“这年头还有做童养媳的哇？造孽哩。”
“是伐，我也这么觉得的，所以当时跑掉了，饭都吃不起哩，饿坏了，来偷，多亏阿香姐当时不跟我计较。”孟钱展示手里的本子，“阿香姐你看，当时拿了什么东西我都记下来了，现在我赚钱了，就想着把钱还上。”
本子前半截是零散的记录，按日期用不同颜色的笔记下来的一条条债目，笔记新旧不一，是一条条记下来的，时间地点或人物，明细和价钱全部写的清清楚楚。
后面是新统计出来的数字，谁家几次多少钱，一条一条清楚明白，而其中最多的一家的就是天天餐馆。
郑阿香看着孟钱的眼神都在发软，发柔，充满怜惜和疼爱，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啊。
世上快事，被知恩图报绝对算得上是其中一件。
报恩者心完神满，施恩者幸莫大焉，连看客都特别喜欢这样的戏码。
“后面怎么都是人名？”
“后面我发现啊，饿得狠了也不用偷东西吃了哇，找个心善的大娘阿姨小姐姐，求求她们给我买点吃的，或者跟店里要点吃的，只要不是直接要钱她们一多半都会给我的，这样就不饿肚子啦。”孟钱自豪道，“我可厉害了，后面求十个人里七八个人都会答应的。”
孟钱此时说起曾经的要饭经历，已经从容平和，却看得看客心疼不已。
郑阿香听得感动又心疼，多造孽的爹啊，把这么乖个妹娃逼得要讨饭都不回去了噻。
说着就把包里的钱又拿出来给孟钱塞回去：“一个包子算什么啦，吃了就吃了，哪里还要得你这么跑回来还嘛，拿着拿着啊，就当我请你吃包子哩。”
孟钱当然不能收回去：“真的不用了阿香姐，我现在赚了钱呢。”
郑阿香眼看着就要抹眼泪了：“可怜见儿的呦，你一个妹娃哪里赚的钱嘛？”
“阿香姐莫不是忘喽，我做直播，还是赚了一些钱哩，你就当给我个安心噻。我直播间还有点流量，这里给阿香姐的包子店打个广告噻。包子好吃，卫生干净，老板人美心善，大家多多支持我们阿香包子铺啊！”
“哎哎哎，谢谢谢谢，多多支持噻。”郑阿香不推辞她的广告，抓住机会跟孟钱同框。
她也刷短视频的嘞，知道啥叫破天富贵。
就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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