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视线模糊,但仅仅看那优越的骨相,便知除了萧韫再不会是旁人。

她跟萧韫不是往相反方向去了吗?怎么会?

许妙仪震惊不已,呼吸不自觉地乱了,鼻中呛进来一口水。

萧韫同样也看见了许妙仪,连忙伸手将她捞了过来。

“哗啦”一声,两人从水下探出头来。

许妙仪伸手抹了一把面上的水,剧烈地咳嗽着。

萧韫本想调侃几句,却见她乌发凌乱地贴在面上,两颊绯红,像经春雨洗涤过的桃枝般鲜明动人。

他自小饱读诗词歌赋,如今大脑却是一片空白,想不出一个句子、一个词来形容她。或者说,所有言语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了。

一股甜香萦绕了过来,他认得那是她的体香。这香气以往都是淡淡的,要贴得很近才能闻到。而如今在热气蒸腾下,竟是有铺天盖地之势,他被淹没其中,挣脱不得。

他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更糟糕的是,他水面下的身体竟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许妙仪终于停止了咳嗽,这才想起自己正身在萧韫的池子中。她心头猛然一跳,验证性地往旁边看去。

但见萧韫难得的披散着头发,附在额上的发丝向下淌着水珠,落在他本就湿润的眼睫上。他漆黑的眸中起了一层雾,似雨后山岚,又似含情脉脉。

许妙仪脑中登时只出现四个字:男狐狸精。

她无比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她虽然不是青涩的小姑娘,但也从未有过这样暧昧的经历……

两人虽然隔着一尺距离,却又好似亲密无间。

水深,火热。

最终,萧韫率先别过了头去。

许妙仪也回过神来,讪讪道:“不好意思啊,走错了。”

萧韫没说话,只讷讷地摇了摇头。

许妙仪心中羞赧更甚,一言不发地转身扎进了水里。

水面重新平静下来,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可是,那股香气却经久不散。伴随着这气息,许妙仪的声音、面孔仿佛就在眼前耳畔,引诱着他心底最隐秘的渴望。

他们不是夫妻,既不是夫妻,那么自然是不能做那种事情的,所以他也不该有那种念头。

他尝试压制,可身在温热水中,邪火不减反增……

李梧自认为是个高素养的侍卫,譬如此时,就连郎君沐浴,他也要紧紧守在外头。

倏地,门板后传来萧韫的嗓音,格外沙哑:“拿冷水来。”

李梧怔了怔,又略一揣度,很快便明白了萧韫的心意:“郎君可是觉得水太烫了?”

萧韫轻轻“嗯”了一声。

“属下这就去办!”

李梧动作很快,很快就提来了一桶冷水。推门进去的时候,他看见郎君正背对他而立。他没有多想,正要往汤池方向走,便听萧韫淡淡道:“你出去吧。”

李梧纳罕:“郎君,您不需要属下帮您添水吗?”

“嗯,出去。”萧韫声线低沉,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

李梧不敢再有耽搁,放下桶子就出去了。

萧韫走到水桶边,毫不犹豫地一把拎起,将冷水当头淋下。冰冷刺遍全身,体内的泻火这才终于被压下。

李梧在外头听着“哗啦啦”的浇水声,胆战心惊,暗道:郎君这又是抽什么风了?

思索许久仍不得结果,他只好吩咐手下去准备些治风寒的药。

小半个时辰后,萧韫换好衣服,命李梧进去为他绞发。

李梧站在萧韫身后,欲言又止,反而是萧韫先开口了:“她的浴房在哪里?”

“就在您隔壁。”李梧答,“只是两扇门开得远。”

果然如此,隔得这么近,两处池子有暗道相连也就不奇怪了。萧韫哂笑。

绞好了发,李梧奉上一个药包,恭敬道:“郎君,这药您带着吧,治风寒的。”

萧韫面色微变,沉声道:“我要这药做什么?”

李梧连忙狡辩:“属下绝对没有偷听墙角,属下只是听说这几天快降温了,故而未雨绸缪!”他一口气说完,方后知后觉自己交了老底,懊恼不已。

萧韫冷笑:“十个大板先记在账上,回去领罚。”

李梧垂头丧气地应下,心叹:忠臣难为啊!

萧韫将药包收进外衣的内置口袋中,若无其事地走出门去,恰好见许妙仪也过来了。

两人视线一相撞,本已经各自平复的心绪又激荡了起来,连忙错开了目光。

回程的马车上,两人都一言不发,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回到镖局后,这种局势也并没有得到好转。许妙仪跑去广场练武了,萧韫则留在房中练字。他们都想压下心头躁意,却都收效甚微。

眼见天色渐暗,许妙仪长叹一声,扔开兵器,往膳堂而去了。

萧韫拿出了那包风寒药,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若用了这药,岂不是变相承认了他对她的邪念吗?

而且,他现在只是偶尔打几个喷嚏,就算得了风寒也不会很严重。

思及此处,他郑重地将药包藏了起来。

这夜睡下,许妙仪脑中不受控制地闪回白日里的情形,叫她脸红心跳,久久不能入眠。

隐隐约约地,一道微弱的呼声传来:“冷……”

许妙仪怀疑是自己听岔了,连忙侧耳细听。

“冷……”这次许妙仪听清了,正是萧韫的声音。

她心头一跳,连忙披衣下床,点亮烛火。

只见萧韫整个人蜷缩着,止不住地打着颤儿,面上冒着冷汗,眉头紧锁。

许妙仪心中纳罕:泡温泉不是强身健体的吗?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她伸手去摸萧韫的额头,刚一触碰到,她便猛地缩了回来,为这滚烫咂舌不已。

这深更半夜的,她去哪儿给他找大夫?就算能找到,也免不了要耗费一番功夫。萧韫如今这样,还能撑到那时候吗?

许妙仪低低骂了句“麻烦精”,赶忙去将自己的被子取来压在萧韫身上,又风风火火地冲出门去,迅速找来一块帕子和一坛酒。

她以酒水混合物浸湿帕子,再将其敷在萧韫额头。

没多久,那冷帕子就变成了热帕子,许妙仪又将其重新浸湿,再次敷了上去。

如此反复数次,萧韫的体温终于低了些许。

按经验来说,只要烧退了,病人就算脱离危险了。但不知怎的,许妙仪忽而有些不敢确定这条经验是否管用,于是一直守在萧韫床边,时不时探探他的体温。

就这样一直到了天色蒙亮,萧韫终于悠悠醒转。

首先进入他眼帘的便是许妙仪。她趴在他榻边,单手撑头打着瞌睡。

萧韫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心里顿时涌起一道暖流,不由自主地轻轻唤了声:“阿双……”

他本意并非是叫醒她,但她还是醒了过来。对上他的视线,她双眼一亮,惊喜道:“你终于醒了!”

“嗯……”萧韫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昨夜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

许妙仪嗤笑一声,道:“除了我还能有谁?”

“谢谢。”萧韫由衷道。

许妙仪转移话题:“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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