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山一大早无论是谁都避之不见,红着脸独自走着,掌柜的和福子皆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个柳说书的往日里最是脸皮厚,今日怎得反常?一问她只吞吞吐吐便也只好作罢。

原是柳如山昨夜回去好奇心作祟,掏出不知猴年马月搜集到的小话本,不过此话本非彼话本,闹着个大红脸点着小蜡看完了,看完之后便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白日里与沈自白的粉红事迹。

柳如山瞧着自己白净的脖颈上多出的红色印子,更是赧颜汗下地拿粉扑了半天才作罢,嘴里更是念念有词咬牙切齿。瞧着一旁案台的信,恨铁不成钢地收进了柜里,这才出了门。

“如山,你说你见到陆如霜了?可千真万确?”石铮猛地一下站起来,一旁的客官们却都目不斜视依旧谈笑畅饮着。

“千真万确,我还与她交过手了。”柳如山垂眸低声道。

“你可有受伤?怪不得我见你觉得脸色苍白,她......”石铮面露担心问道,后又堪堪闭了嘴。

“我没打过她,我也没料到引出幕后之人竟真是她。”柳如山抿着唇握了握拳。

石铮抬手轻拍了拍柳如山的肩膀,宽慰道:“她习武已多年,不必放在心上。那她可真是杀你义父的凶手?”

“我......我不知道。”柳如山嗫嚅着,却半天没开口。

“下次你不要再擅自出手了,你不信石大哥?我石铮虽说没有大本事,可却万万没有让一个小女孩挡在我身前的说法。”石铮仰头灌了一杯酒,拧着眉道。

“石大哥,我没有,我......我只是想我和她的仇我自己去报罢了。”柳如山低下了头,余晖却透过青翠的竹林洒在了她的侧脸,半明半暗。

“如山,你可知我不想为大山哥报仇么?我与他的恩情我石铮这一辈子都还不清。”石铮手中的杯子嘭地一下直直地落了下来。

柳如山没有作声,只是侧过头遥遥望着山头的那几抹竹林绿影,整齐梳好的发髻只用一木簪挽起,却显得坚忍无比。

石铮的目光却落在了映着倒影清清晃晃的酒杯中,酒水摇晃四溢,泛起涟漪。

“如山,你那无忧签可拿回来了。”石铮黝黑的眸子泛着光儿,又开口道。

柳如山则是羞愧地低下了头,轻轻地摇了摇头。

“好,那你不必再与他有过多接触了,我去帮你要回来。”石铮坚定道。

柳如山还待启唇说些什么,但看着石铮紧抿的唇坚毅的侧脸又闭上了。

柳如山乘着晕黄余晖归家,残阳洒了个满怀。

柳如山刚路过一巷子口,却被人捂着嘴带进了暗处,柳如山眸子一深抬起腿便要往后踹去,牙尖更是冒了出来狠狠地咬了下去。

“你你你,你属狗的莫非?”身后的人猛地收回了手,痛得只吸气。

可柳如山可才发觉这低沉的嗓音耳熟得很,回过头一看,竟是秦易柒,只想冷笑几声,又念及前几日刚算计了他,又抬眸望去,难不成他知晓那日是她?

“你怎么受伤了。”柳如山一直眯着眼打量着秦易柒,反而是秦易柒先掠过她脖颈的绯红伤痕。

柳如山低头瞥了一眼又急急地拉高袍领,心虚道:“被属狗的咬了,你在此作甚?为何还掳我来此?”

“之前是我不好,我这次给你赔罪来了。”秦易柒讪讪道。

柳如山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要提腿走人。

“诶诶诶,我这回没骗你,你们是在找人?”秦易柒连忙拦住柳如山。

柳如山还是不紧不慢地朝外头走去,只不过放慢脚步了。

“我这有吕禄的消息。”秦易柒没忍住开了口,低声道。

柳如山终于停下了,回过头挑了挑眉打量着秦易柒,他是真不知那日是她还是假的?

“你说。”柳如山漫不经心道。

“莫不成你与沈自白不想得到此消息?”秦易柒见柳如山如此模样,不禁蹙着一柳眉狐疑地问道。

“你知情不报是窝藏罪犯,自有官府缉拿你,与我何干?”柳如山义正言辞又轻飘飘地道,气得秦易柒直踱步,更是红着个脸。

“罢了,你若是想说抓紧,本话本郎赶时间。”柳如山大摇大摆自顾自寻个木墩坐下,还摆起了架子。

秦易柒气得涨红个脸,自小他在斗嘴这块便比不过柳筱筠,更是被气哭好几回,这会儿白皙的肤色上更是染上了红晕。

“哼,我也不能白说的。”秦易柒抱着手臂挺立站着不远处,少年高扬的马尾被风吹得纷乱。

“好啊!那我便——”柳如山正要伶牙俐齿地回嘴,目光忽地瞥到秦易柒手上深深浅浅的牙印,又急急地熄了声,脑海中却不自觉浮现的是昨夜情景。

“你便如何?”秦易柒上前两步,疑惑地望着欲言又止的柳如山。

“没什么,若是秦将军知晓此事会如何?”柳如山轻摇了摇头,脸上又迎上笑,狡點的眸中更是冒着光。

“你以为他便.....他管我便好了。.”秦易柒竟没有急着辩驳,而是沉吟片刻,后又低低地叹了口气,说的什么柳如山倒是没听清。

“罢了,算我还你与沈自白一个人情,那吕禄藏身于田庄之中,至于何处,那便是你与沈自白的事了。”秦易柒稍稍正色,不以为然道。

柳如山不动声色地凝眸打量着秦易柒,忖思着秦易柒话中真假。

“信不信由你。”秦易柒负着手大步离去了,衣袂被风卷得狂浪。

柳如山回到醉仙楼却没有先急着去找沈自白,独自端坐饮了几杯茶。

最近发生的一件件事太多了,又太巧合了,她要花功夫好好去捋一捋,由秦易柒的线索却遇到了陆如霜,而她多年前亦是被拐的女童,莫非这些人从几年前的皇宫事变便开始谋划了不成?

柳如山微眯了眯眼,手中的杯盏却越攥越紧。

可所谓是冤家路窄,不对,她与沈自白可不是冤家,是她不想见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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