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伸了过来,将白乐妤翘起的嘴角按了下去。

什么场合,白乐妤赶紧打开,重新对公众得体地笑。

她真的是白乐妤,会命令他这样那样,会费心费力救他、会将杂事赖给他做的白乐妤。

过去的岁月中,谢渊寂不知试了多少次,尸体从未回应过半分,而此刻,看着重新拥有生命仿佛在发光的白乐妤,谢渊寂红眸光芒烁动,倾身猛地扑向她。

黑色的衣服遮挡视线,再落下后,世渺鉴黑屏。

【???】

【谁关了直播!有什么我们不能看的!】

【白教主关的,手忙脚乱地挥出灵力,笑死,我会猜!谢域主那个动作,绝对是拥抱吧!还是将人死死扣在怀里的那种抱。】

【让我看!让我看!】

那确实是一个拥抱。

白乐妤几乎是被撞在了谢渊寂胸膛,大手压住她的后脑,一边抖颤,一边将她摁向重重跳动的心脏。

同样颤栗的声音从上方落下:“妖女,你回来了。”

凉躁的气息将鼻间占据,她看不见,但是她猜,此时的谢渊寂,手背青筋一定是紧绷隆起的,也许像纵横交错的山脉一样。

“能不能换个称呼。”白乐妤挤出缝隙,耳朵微红地表达不满,“我现在名声又不差……”

上方传来一声沉厚的闷笑,像是被气出来的,扣着她后脑勺的手更加地紧,呈抓扣的感觉。

“笨蛋。”

“??”白乐妤更加不满,“不是,我哪里笨了,小谢,话不能乱说。”

在她未看见的地方,谢渊寂桀骜漂亮的脸半隐在垂落的发中,箍着失而复得的人,红宝石般的眸里情绪沉甸甸的,有生气,有喜悦,错综复杂。

由他带过来的魔域修士们看着域主这般模样,目瞪口呆。

魔域谁人不知,自白乐妤战陨,谢渊寂重新承担起引领魔教的重任,带着魔教一路向东征服土地,势如破竹,狂如野兽,就没见这位打架狂人对谁低过头,更别提主动拥抱,还抱这么紧了。

何况,出发时,他们这些被元伶堂主选出来的人,还激动地问过域主,是否是白教主要复生。

当时谢渊寂明明很拽地、很不在意地要他们收敛点,并十分嚣张地说:“复活又怎样,魔域如今是我的魔域!她回来也当不了主人,都收收笑容,别给她看见乐坏了。”

而现在……

是谁乐坏了我不说。

域主分明就超级在意,在意得要死好吧!还当不了主人,他本尊都像寻到主人的猫一般扑上去了。

魔域修士傻愣愣的,旋即对白乐妤肃然起敬。

换作旁人,在向谢渊寂抱怨第一句时,就会被他打一顿,何况喊他“小谢”,谁敢公然如此喊这位战斗狂!白教主真叫人佩服。

一簇扎皮肉的冰冷感传来,修士们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寻向来源。

只见同样战绩斐然、被世人称作无情道君的林曜,幽深的瞳孔盯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周身气息近乎透明,冰刀子似的划破旁边冰块。

行事狠辣的无情道君……好像有点不悦?

虽然在场的人心理活动丰富,但其实并没有抱很久,对话结束后,白乐妤就挣开了桎梏:“回家再说,你照顾下伤患,我去看看方誉。”

他爹死了。

有这个前提,谢渊寂也强忍着没有阻拦,只是扫了眼睁着大眼睛吃瓜的修士:“他们自己会疗伤,我随你去。”

血液很难在雪地流淌,飞溅出来的鲜血烫进雪里,烫出一个又一个窟窿,自爆者,无全尸,四处都是烂肉,或是肉糜,或是肉块,难以想象,这堆东西组成的人,曾是一位威严稳重的权威。

方誉待在这样的雪地旁,不染尘埃般打坐,僧衣垂落雪面,阖着眼睫,轻声念诵着超度的经文。

可是自爆的人,身魂同碎,不得往生。

他似乎,没有他表现得这么平静。

“明颂……”默默等待经文念完,白乐妤思考后,喊了方誉法号,“我……”

“你说,若我此前阻止阿爹集物招魂,他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死去?”

倘如应康正常地进入六道轮回,来世幸运,或许还能再遇痴爱了一生的妻子。

可他却因爱癫到绝望,亲手终结了还有可能再续的缘分,死得堪称惨烈,这样的结果,为人子女,哪个能够接受呢?

方誉安静地看着散在各处的碎尸,看着结束痛苦的他父亲,眼波温柔平和,白乐妤却从他的纹丝不动中,品出了破碎的感觉。

就好像有一把沉重的锤子,砸上了金光灿灿的莲花宝座,宝座仍然是神圣明亮的,内里却在生长裂纹。

白乐妤忍不住蹲下,握住方誉合十的手:“看着我,听着,是你爹自己选择了这么死,不是任何人的错,我相信他也并不后悔,自爆是他能为你娘做的最后一件事。”

自爆是为了杀死白乐妤,妻子复活的唯一希望破灭,应康将满腔仇恨倾泻给白乐妤,要她以命赔偿,方法偏激,不过初衷仍是为妻子报仇。

至于应康后不后悔断绝来世,白乐妤不知道,她也不关心,反正在她嘴里就是不后悔,方誉不许为此自责!

方誉垂眸看她,视线犹如轻和的纱,拂过她坚定不移的眼睛,蓦地浅然一笑,身上笼罩的阴云散去:“我明白,世事难料,明镜非台,人不应执着于过去。”

这个道理,方誉许久以前就懂了。

白乐妤忘记了,两百多年前,她出事当天,曾发鹤箋给方誉要请他炼器。

当时方誉并未回复,因为他正忙于净洗、准备剃度,熟料想,跪坐蒲团、将被剃度刀碰上长发的一刻,僧人竟从门口冲进,高声喊出魔教教主去世噩耗。

如果收到鹤箋后,他能回一句“好啊,烦请白教主将材料送来”,或许白乐妤就不会出现在大战现场。

无法接受的结果,成为困在心头的结。可世间有许许多多的“倘若”、“如果”,却难有一颗让时光倒回的后悔药。

无论如何,人须得向前走啊。

幸运的是,过去酸涩的两百多年,方誉只能独自苦熬,但未来,他有白乐妤。

他没有一位好父亲,但他有一位好朋友。

方誉盯着认真注视他的白乐妤,明明是她握着他的手,他却感觉是他在握她的手,雪花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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