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云织,人族太乙天书与魔族九幽水,此刻是否在你身上?”
踏入宗门大殿,迎面而来就是一句质问。
曲云织抬头,挑了挑眉,今儿个挺热闹,除去尚在闭关的掌门,四位长老和十二峰主几乎都来了。
空了两个席位,一是无主的玉京峰,二是基本不问世事的浮罗峰。
方才语气严厉逼问她的,正是郁察峰主秋白凫。
此人戴一恶鬼罗刹面,自面具下传来的嗓音阴沉嘶哑,在宗门里出了名的不讨喜,独来独往,待谁都刻薄多疑。
秋白凫一张青面獠牙直勾勾对着曲云织,“怎么还不回答,心虚了吗?”
“白凫啊,你这话说得就有些过了。”
温从声出言打断了他,作为仙宗大长老,掌门闭关的情况下由他代为主持此次问询。
秋白凫狠狠剜过来一眼,白凫白凫的,叫他水鸟吗?
温从声先是讪讪,他倒不急着甩出一连串问题,而是对曲云织嘘寒问暖一番。
“曲小友,此次魔域一行实在辛苦。”他颇有些懊恼自责,拍了拍脑袋,“怪我那时没能从魔尊手底下护住你,实在对不起玄微。”
“好在一切平安无事,曲小友诛杀魔尊也立了大功。”
曲云织欠了欠身,“温长老实在客气了,若非您甘冒风险相助,我一人也成不了事。”
“我看不见得。”秋白凫不死心,像根刺头一样又冒了出来,阴阳怪气地表示,“才不到数月的功夫就将魔尊迷得神魂颠倒,曲夫人本事大得很。”
反驳他的不是曲云织,而是另一道声音,“人家曲道友修为不足,深陷魔域为了自保,用点特殊手段怎么了?天下手段不分正邪,人才分,水鸟儿啊,你连这点事理都不明白了吗?”
装都不装了,直接喊他水鸟!
秋白凫视线一扫,很快钉在了出声之人的身上。
女子杏黄衣衫,云锦抹额,随身佩一把乌鞘剑,乃丹玄峰主赵缨。
赵缨正百无聊赖拨弄着朱红剑穗,见秋白凫凶神恶煞的一双眼,她歪头,“呦呵,想打架呢?”
眼见这二人即将越过口角冲突,直达拳脚功夫的阶段。
温从声忽而不轻不重咳嗽了一声。
二人这才偃旗息鼓。
温从声笑了笑,“失礼,老夫受了契约反噬,伤还没养好。”
他捋捋胡须,转向曲云织进入了正题,“曲小友,此番你立了大功,实在不是我们针对你,而是其中有诸多疑点还需小友的解答。”
曲云织揣着袖子,轻笑道:“我省得的,长老问便是。”
温从声看她的目光顿时慈祥了不少,还是她比较贴心,虽说如此,他严肃了表情,“魔尊意图效仿当年永夜城主,尤有甚之开启永夜影域,这条消息你是从哪儿得来的,为何不提前告知仙宗?”
曲云织心道这题简单,她将李思归的存在事无巨细说了出来,“并非我有意隐瞒仙宗,而是我直到那时才得知魔尊的打算。”
“魔尊旗下大将仲凌尉,其真实身份是李思归?”温从声眼睛微微瞪大,抚须的手一顿,“天下还有这等巧事?”
其他峰主长老也在议论。
“李思归?好像确有其人,我听万法宗那老鬼提过。”
“这你都不认识?当年的万法宗双天骄之一,只是这二人一死一失踪后,万法宗近些年就没落了。”
“没想到失踪的那个跑去了魔族。”
众人一阵唏嘘,但点到即止。
“第二个问题。”温从声思索了片刻,忧心忡忡,“这个问题有些偏私人,曲小友即便不想回答也无妨。”
那你还不如别问。
曲云织想是这么想,却不会这样说,“我问心无愧,没什么好藏私的。”
“那就好。”温从声像是松了口气,随即挤眉弄眼,露出个八卦又老奸巨猾的笑容,“老夫想知道,魔尊临死前对你说了什么。”
曲云织眼眸微动,定定看着他,半晌不语。
温从声舔着脸继续说下去,“当时声音都被小秘境的罡风阻了去,老夫也只能看到你与魔尊似有所交谈。”
“若是感情上的私事老夫便不过问了,但若是——”
剩下的话他没说,只留给众人意味深长的遐想空间。
曲云织察觉到诸多怀疑的目光往她身上打量,她唇角的弧度纹丝未改,依旧游刃有余。
“我只是告诉魔尊,他之所愿,我必不会坐视他顺遂。”
曲云织骤然拔高了声音,冷下眉眼,咄咄逼人道:“温长老此问莫不是怀疑我与魔尊仍有私情?”
“笑话!”
她踏前一步,眼神丝毫不躲闪,指着自己胸膛剖心析肝地控诉,“我与玄微自小青梅竹马,情谊深厚,是在天道见证下结契的道侣。”
“莫说魔尊将我强行掳到魔域,就说他三番两次害玄微重伤,甚至因为这伤殒命劫雷之下。”
曲云织眼眶一红,说到情感至深处有了几分哭腔,“我同魔尊之间横亘了杀夫之仇,怎么可能与他有半分私情!”
“我和魔尊虚与委蛇,好容易度过魔域艰难的日子,没曾想回到仙宗还要面临诸位峰主长老的怀疑与质问。”
“事情传出去,天下人该如何看我曲云织,又该如何看待上清仙宗?”
众人一时被她的突然爆发给慑住,念及他们确实不占理,陷入沉默。
秋白凫却兀自开口,“你说魔尊害死了玄微仙君?曲夫人怕不是逼急了胡言乱语。”
“玄微仙君何等人物,怎会在重伤之际选择渡劫,其中之事定有隐情,他的死还不知是谁背后作祟。”
他冷笑一声,“我看曲夫人作为枕边人,玄微仙君之死只怕与你有关吧?”
“闭嘴!”温从声忽而怒斥,“玄微之死已经盖棺定论,无需你多言。”
秋白凫本就颇有怨言,此时生出几分不甘,“凭什么?我说的分明是实话,玄微仙君之死疑点重重,宗门却对此敷衍了事,你们到底在顾忌什么?”
温从声面色沉凝如水。
秋白凫清楚看见他眼中警告之意,咬了咬牙,“行,是我说了不该说的。”
“但我也知道,你们巴不得我再跳得狠一些,因为曲云织接连参与两个气运之子的死亡,无论找什么借口,你们就是在怀疑她。”
他胸膛一阵起伏,情绪不太稳定,索性自暴自弃道:“好啊,这回我就当一次唱白脸的。”
秋白凫躬身一礼,伸手指向曲云织,“我恳请宗门开启问心镜,让曲夫人当堂对峙,将方才那些疑点复述一道,以证清白。”
“问心镜前不容半句虚言。”
那张青面獠牙在幽暗的阴影里无声投来注视,“曲夫人既自认问心无愧,何不应承下来?”
*
颜清看着紧闭的议事殿门,急得来回踱步。
不就问几句话的功夫吗?为何师尊这么久了还没出来?
他好几次将手搭在剑柄,想了想又松开,垂头丧气。
不行,这里面一群人他都打不过,想带着师尊跑都做不到。
要是玄微仙君还在就好,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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