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行舟对元如安从不设防,以致于死的那一刻,眼中都还带着孺慕之色。

纵是如此,面前人下手时,也无丝毫犹豫。

屏风后走出一人,弟子门服装扮,身量单薄,笑意深邃。

“就这么杀了他?您还真是狠心。”

元如安松开手,任尚带余温的尸体仰面倒去,细细擦去指尖血污。

人刚死的时候,血都是滚烫的。

她轻声道:“若死的是个无足轻重的,又怎会引起重视?”

“殿下与从前大不同,怪不得我来前,听妖说您又长进不少,那话怎么说来着……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你倒还认得几个字。”

“还不都是为了殿下,我听闻您缺个帮手,特意去凡人界念了几年书,都还没出师就奔着月陵来了。”

元如安踩着血水往上走,把自己砸进椅中,不大能提起精神。

“尸体好生用,别让我儿白死。”

这人低笑应下,将近日查探到的消息一一交代。

“属下先前在思过崖发现一邪修,隐匿功夫了得,便差使他去挖了条密道,没成想挖到姜家秘境去了。”

“那不正好?月陵还不够乱。”

他面露犹豫:“可是姜邑……”

“姜邑?呵,姜邑如今自顾不暇,没心思理会你这只小蛇。”

玄冗闻言勾唇,邪气四溢。

他信子动了动,忍不住咽口水:“殿下,您可是受伤了?”

“你少管。”元如安语气寒凉,“做好你该做的事。”

**

元行舟死了。

燕白听说这消息时,正要入定,却是静不下心了。

据说是被妖族所杀,尸体扔在山门处,没人见到何时出现的,发现的时候,血顺着长阶一路往下淌,几个上早课的年轻弟子路遇,吓得魂飞魄散。

修者没有不杀生的,可满眼铺展的都是血色,陡峭崖壁上,好似半挂着一张血帘,看着还是瘆人。

这死的不是别人,可是元行舟!元家最受宠的小少爷!

有人猜测月陵早被外族渗透,一时间人心惶惶,连元少爷都死了,下一个会是谁?

昨夜守门弟子也被打晕,执事堂着人来查,惊觉现场有浓郁妖气,气息杂乱,可见作乱妖物绝不止一两只,于是满月陵找妖,还真让他们找到一只——那小妖伪装成人,经由数月前弟子选拔入门,潜藏多日,虽修为不高,却心机深沉,被发现后居然逃过追捕,去向不明。

这下,教习堂又乱作一团。

放下通讯符后,燕白有一瞬的恍惚。

日升之时,清光刺破山雾,还有些忽冷忽热的凉,水雾湿冷,空气中浮动着未散的潮气,沉闷压抑。

这消息让人猝不及防。

她与元行舟相识不过两日,竟是昨日缘来,今日缘尽,终做过客。

握剑的指节有些泛白,说不清是何种情感,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一些消逝的过往,如阵风叩开了记忆的殿堂。

“妖的一生很长,修行之路更是漫漫,然这世间诸物,大都如云如烟,短暂易逝。我能顺顺活到这年岁,全凭着昔日入人间学到的三句话。”

“你怎么不问是哪三句?!”

“罢了罢了,今日就传给你,你且记好了,这话是:‘无心之过不忧惶,故人旧事不执着,水月镜花不妄念’。”

“记住了吗?记住你也参不透!哈哈——”

……

沉寂中苏醒过来的,是北海的记忆,本该埋葬在一片废墟下的往事,此刻一股脑都涌了出来,她头疼得厉害。

她忆起要来月陵那一日,接到过不算任务的任务——“去人族呆上几年,许是能想起些来,想不起来就算了,就当没发生过。”

冥冥中有声音说:该回去了。

那片混乱海域下,镇压着无数怨气冲天的恶魂,正等着她回去。

北海对人族没有企图,燕白确信她在月陵也无同伴,突如其来的记忆让她思绪纷乱,没法再思考元行舟的事,但她觉得这事蹊跷。

她去找了莫风月。

莫风月在修剑。

那是一柄暗淡无光的黑铁重剑,通体漆黑,剑格上嵌着颗崭新的灵纹玉髓。燕白打眼便知,这是不可多得的宝剑,可剑已死。

剑身上传来衰亡的气息,这样的灵剑,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迎来一位新的剑主,否则再难成为武器。

莫风月一袭月白道袍,负手侧立剑边,正在静思。

燕白神色动容,忍不住问:“这是你的剑?”

若真是,那这话实在唐突。但见到这样一柄剑,惊诧之余又不禁怜惜,想探究它的故事。

好在莫风月摇头,说不是。

“它叫什么?”

剑修总是对剑有好感,月陵少有人用重剑,燕白更没见过像这样气势雄浑的。

“无锋。”莫风月道:“说来与你有缘,这剑日后若寻不到新剑主,要交还青柞峰的。”

燕白心底隐隐有个猜测:“可青柞峰上没有使重剑的人。前任剑主是谁?”

“剑主叫尤俟,是从凡人界来月陵的散修,后来入了尤长老门下。”

果然,是她那位英年早逝的大师兄,不过百余岁就死在历练中,她师父往日说起时,总分外遗憾痛心。

燕白是头次知道,原来莫风月认识尤俟。

“既是师兄的剑,又为何在你手上?”

莫风月凝视无锋剑,情绪难辨:“他死之时,我在。”

燕白沉默一瞬,问:“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记不大清了,约莫是个拙笨但勤勉的人……”

说着,莫风月身形一顿。

“怎么了?”

燕白见莫风月背对她忽然僵住,近前去看,他眉心紧蹙,唇色发白,有些难以察觉的颤抖。

“你是不是神魂受损?”

燕白没问为何神魂受损,只说:“我此前见过这症状,也学过一道清心咒,你跟着我念,能好受些。”

她知道那有多疼,严重时还会出现幻觉,面前这人却是一声不吭,只在听到她这话时,轻微“嗯”了一声。

燕白引导着莫风月念咒,这样去学一个咒法很艰难,但莫风月语气却没有太大波动,只是念到一半会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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