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风月转而看她,缓声道:“不是要我教你吗?”
燕白眨着眼,目光凝到元行舟身上,恍然大悟。
方才明了如何悟他人剑意,正巧元行舟找上门来,不正是天赐良机?她不应下简直天理难容。
“那比吧。”
“慢着!”元行舟眉目一横,也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借此提要求:“若我赢了,日后不许将我拒之门外!”
他要无尘峰敞开大门欢迎他,莫风月再不能将他扔下去。
“好,”莫风月应下,“若你输了,去后山种一月灵草。”
“什么?!”
元行舟表情倏然一滞:“你让我去种草?”
燕白扑哧笑开了,拱火道:“怎么,难不成你没信心?真怕去种灵草?”
元行舟自知外强中干,却最听不得旁人质疑他实力,他一手扶着粗壮树干,另一手狠狠抹去额间滚烫汗珠。
“燕白!你此后记住了,你虽长我一辈,我却是不会喊你师叔的!只因我——元行舟,从不敬手下败将!”
语罢,周围野雀无声,他才意识到往日一迭声捧场的人此刻都还在山下。攥了攥掌心,好在面颊本就通红看不出窘意。
燕白笑吟吟道:“别急着放狠话,先比比。”
“好!”
元行舟格外自信,他的剑意可是刻意打磨过许多年,燕白没开这窍,他赢定了!
直至比试开始,他都是这样想的。
燕白确实是被他压着打,可渐渐的,元行舟察觉出不对,她剑意如阵风般,轻若鸿影不见威胁,以至他下意识轻敌,一开始就未出全力,甚至意图捉弄对方。
可是——可就在他蓄力打算赢了这无聊的争斗时,他的剑意,四分五裂,散了!
元行舟呆立原地,颤抬食指对她,不可思议问:“你方才,做了什么?”
燕白也茫然眨眼,一脸无辜。
只见她的剑意从一团轻雾转瞬涨大数倍,两股剑意纠缠,不知何时已相互渗透,尽数被她吞噬。
收回剑意后,她估摸够研究一段时间了。
元行舟眼角跳了跳,觉得若剑意有灵,他都能听到一声饱嗝!
燕白按下他颤抖的手,劝道:“气大伤身,要走稳道。”
他剑走偏锋,能带给她新感悟,不过少年道心,还是莫要太偏激。
元行舟捂着心口,后退两步,再下意识环视周围,又想到还在山下的小弟,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莫风月无声看了眼燕白,转头道:“愿赌服输。”
元行舟咬牙,笑起来似哭:“无需你提醒!”
虽看上去顽劣难驯,但他向来言出必行。
翌日,燕白真在无尘峰见到元行舟身影。
诧异他如此听话的同时,又考虑他体弱,特意去后山看了眼。
到的时候,平日白净的修士脸上糊了两道泥,衣衫也灰扑扑,活像进土里打过滚般。
他手上捏着一个竹筒,腕上扒着蒲扇般的草叶,正将他往前方引,腰却被墨绿藤蔓缠住动不得,一前一后,两头难顾。
燕白点着眉心,沉思道:“此地灵草……好似没这么难缠。”
元行舟乍听声音,眼皮一跳,抬头果然见这女人坐树上正看他笑话,气得跳脚:“还不是莫风月那黑心肝的!今早又从药峰移了百株来,还说养死了再加一月!”
“真的?”燕白忍不住问:“他怎么说的?详细讲讲。”
元行舟怒而撇过头去。
燕白觉得,莫风月许是怕他太闲,所以多找些事,省的他总来找麻烦。
她打趣道:“你这模样适合去药峰,干起活来像模像样。”
元行舟腿上又缠一细长灵叶,现下真没法动了。
这峰上就没一个好东西!
他索性偏手倾倒竹筒,水“哗啦”一下泻流,高声道:“喝!赶紧喝!平日那黑心肝的是渴死你们了吗?!”
燕白忍不住唇角一弯,但还是劝他:“此地雨露多,别浇死了。”
元行舟才不管:“死就死了!”
“哦。”燕白于是低头挨个数过去,边数边问:“这株是第几个月?”
元行舟愤愤将竹筒扔地上。
燕白看懂了,这是个色厉内荏的,只会窝里横。
她靠在树干上,支着下巴问:“你老来这找事,是跟莫风月有仇?”
元行舟:“找他麻烦还需要理由吗?”
瞧着模样,真是理所应当,燕白笑道:“怎么样?成功过吗?”
她挺乐意听莫风月吃瘪的往事。
谁知元行舟叹气,扒拉过那些灵草,随意往空地上一坐,也不顾及姿态了,话语中怨气颇大:“像个死人一样,没一点反应,也就理睬我这一回。”
只应了这一回,还算计他干这糟心活。
燕白觉得他真冤枉了莫风月,那人一张死人脸没错,表情不多,反应还是有的,只能说这小子太讨嫌。
她感兴趣的是:“你怎么如此讨厌他?”
元行舟这下来精神了:“你知道月陵年轻一辈,最厉害的人是谁吗?”
燕白面不改色:“我。”
元行舟给她个白眼:“想得倒美,是我大哥!”
燕白掀了掀眼皮:“是吗?没听过。”
元行舟气急:“那是你来得晚,又孤陋寡闻,早些年我大哥可是月陵天骄第一!”
燕白顺着他的话问:“你大哥怎么厉害了?”
“听说过三岁筑基,八岁化气吗?修行从未遇过瓶颈,这得是多厉害的天赋!年少便打遍月陵无敌手,昔年下山游历,一人屠一城邪物,如今距合道境不过半步之遥,当之无愧月陵第一人!”
他讲得眉飞色舞,还不忘踩莫风月一脚:“只不过大哥近些年四处奔走为家族办事,不常回月陵,才让莫风月那家伙占了个虚名!”
燕白还真没见过元少主,那简直比莫风月还难遇,毕竟莫风月是不爱见人,这位是四处奔波分身乏术。
她不由好奇:“既然你大哥那么厉害,你又为何看不惯莫风月?”
“自然是因为,别人都觉得莫风月更厉害!”
燕白皱眉:“我怎么不知道?”
元行舟嘲笑道:“谁敢在你面前提?”
他是知道两人恩怨的,听说燕白当年还扬言“青柞峰此后与无尘峰老死不相往来”。无尘峰上就一个莫风月,那之后谁不知他俩势如水火?
燕白摇头:“看着真不像。”
她觉得莫风月瞧着无害,人也没什么攻击性,约他打架都得磨磨蹭蹭数月才应,她们妖族能打才算厉害,他与这个“第一”名头实在不符。
元行舟“啪”一下拍开又缠他身上的藤蔓,也摇头道:
“那是现在,当年莫风月初来月陵,多少人来找麻烦?却都接不住他一招。”
“那时候他也是这死人样,却比现在狂了何止百倍!”
“偏长了张会迷惑人的面孔,入尤家主门下后,还挺招人喜欢的呢!”
燕白还是头次听说,月陵弟子如今都年轻,她师父也不会和她讲这种事,而与她同辈的修士,不知何故没见过几个。
她不由问:“知道这么清楚,你亲眼见过?那时你几岁?”
元行舟凶道:“听人说不行吗!”
“行。”燕白见那藤蔓又往他四肢上缠,从树上跳下来,揶揄道:“叫声师叔来听听?我教你种灵草。”
“就你?”
元行舟颇不信任,耍剑她会,耍灵植算了吧。
他烦躁地拔下头上一株草,却见那草转而缠上了燕白手腕,不似在他头上乱来,乖巧得紧。
听说燕白所学涉猎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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