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四野魔物骚扰,附近的乡民都被接去了听云宗安置。

流云散开,露出日光橙黄的一角,冼清尘眯了眯眼眸。

已经到听云山了,他两眼发昏,就这样一眯,最平常的轻功也施展不好,袖子卷着一节树杈子,一不小心就咕噜噜滚跌下地,沾了一身尘土。

附近正好有乡民汲水,听见动静从林中过来,见他七荤八素,衣裳也被坡上的乱石割破了,渗出血,于是招呼其他人将他抬回去。

冼清尘毫无反应,跟死了似的,被七手八脚抬回去也不知道,只是身体烫的像个烤地瓜。

乡民们见此,一面找人去请长老,一面挖来雪给他降温,冼清尘的头发都给打湿透了,也不见好转,只好哀声叹气,听凭天命。

茯苓到时,看见冼清尘便知事情不妙,她道抬去她的悬壶堂。

听云宗之中,茯苓长老是最懂医术的,山里弟子有个头疼闹热都找她,因此堂中备了许多伤风药材。

冼清尘在昏迷中什么也听不见,只觉身子沉的不行,好像绑了千斤重砣。

他眼前不断闪烁一朵白荷的样子,细小的一枝,脆弱,风雪中又似一根白烛,顶上的鹅黄渺光隐现不定。

四周的风好像大了起来,他心焦这渺光马上就要被吹熄,于是想要伸手护住它,可没等他靠近,“啪”的一下,那光就不见了,世界陷入一片不见天日的黑暗。

“啊——”他猛地睁眼,茯苓正给他灌着药,被他一吓,手一抖,药汁抖出去一半。

她擦净袖上药汁,无奈道:“方才就听你呓语叫‘楚回舟’,他……”

冼清尘躺平没有说话。

“罢了,人界合该有此一劫的。”茯苓药盏放在他枕边,平淡道,“你既然醒了,药别忘了喝,之后就在这住下吧,你……好生歇息。”

见了此人心灰意冷的惨白模样,再多的怨恨也说不出来了。

茯苓想,她师兄当初,是不是真的也是有求死之意了呢?

从前在越河君的眼里,性命是稳定的工具,他自己的性命也是如此,可后来,究竟是什么时候变了?

药汁极苦,冼清尘口中还留有难以忍受的涩苦,因此更懒得去喝剩下的药。

他身体热得难受,辗转反侧也再睡不着,干脆下榻出门走走。

雪地风景宜人,本来该是冷的,但他体温太烫,现在只觉得凉爽。

冼清尘晕乎乎走了片刻,没看见人,倒见不远处的山头开了粉杏,窈窈窕窕的颜色,似一片粉红云团。

冰天雪地的,哪里来的粉杏花?

带着疑问,冼清尘提步靠近,粉杏林中落了一层杏花,被冰雪保存得十分完好,花瓣鲜嫩如初。

这两日过得像是做梦,他有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神经兮兮地转头叫了几声楚回舟的名字,好像他就藏在花影中,下一瞬就能出现在他眼前。

没有出现……

他漫无目的地闲逛,走至明朗处,前方一座小坟包,土堆上一棵孑立的杏花小树,前立有一块木牌,牌前一坛酒。

冼清尘在原地杵了片刻,才走上前,看清木牌上的名字。

越河君。

真晦气。他心中鄙夷想。

死于他手的手下败将……他怎么能这么轻易让自己死了呢?

冼清尘弯腰,抹去木牌上的雪渍,露出了名字旁的蝇头小字。

——此生不负天下人,尽负于一人。

冼清尘眯眼顿首,头脑混沌却让他思绪发散,无法控制地想了许多。越河君什么意思,前半句不加“于”,为何后半句要加“于”,“于”同“雨”,他是在宣告对他阿姐的情意吗?

可是越河君啊越河君,你知不知道阿姐根本不爱你?

到头来谁是无情无欲的笑话,谁是叱咤风云的剑尊?

冼清尘埋头发笑,随性揭了酒坛封盖,被浓烈的酒气呛咳了一口。他先是自己大饮一口,而后全倒在越河君的牌前,浇得杏花湿透。

“伪君子……”他打了一个酒嗝,摔了坛子,四分五裂。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好像是飘回去的。

总之入夜后茯苓来看他,气不打一处来,冷言冷语斥他:“自己不将命当一回事,自然无药可救。”

冼清尘脸颊通红,目光却清明,问她:“越河君坟上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茯苓震惊:“你还有脸去看了?”

她咬牙切齿道:“不负天下人那句话吗?也是在师兄死后,我们才知道师兄自己结了道侣,可又无人知道是谁,天晓得“尽负于一人”是什么意思!”

“他为何不去不二宗找解药?”

“魔宗实力不可小觑,他说不必白白牺牲性命!”

“嗬……他明明……”冼清尘冷笑一声,半晌无言,见茯苓皱眉,他低声说了句“抱歉”。

茯苓道:“不必对我说,事已至此,说再多的也无用了。”

她留下药,下了医嘱道:“你不喝就不喝,赶明儿给你收尸!”

还收尸,看她态度,怕不是直接草席子一卷扔出去。

冼清尘滑进被中,望着不断冒热气的药碗,想着等放凉了再喝。

他心里乱极了,可刚才喝的酒太烈,叫他思睡昏昏,四肢发软,眼前不断明暗交错。

苦极了的药汁被灌入口中,冼清尘方才意识到自己竟又昏过去。他睁不开眼睛,心道难道茯苓去而复返?

太苦,他眉头紧皱,舌头抵住牙关,极力抗拒。

略有粗糙的指腹抹去了从他嘴角溢出来的药,冼清尘心底一沉。

化成灰他都认得!

可他意识完全不能清醒,醉酒太过,就像灵魂被蒙在套子里,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接着又是一勺苦汁,冼清尘真想吐他身上。

事实上也的确没能入口。

随即,某种熟悉到令人发指的柔软覆盖上他的唇,灵活撬开他齿关,药汁就这么被送进来,冼清尘直想发呕,可又被完全堵住,只能被动地吞咽。

流的到处都是,苦的心尖皱起。

强大又危险的气息包围了他,可身体本能地想靠近,想要索取更多,原来他们已经这么契合。

楚回舟!他x的楚回舟!

像个阴魂不散的地府恶鬼,楚回舟不肯放过他,漏出去的药全都要他喝干净。他咬他舌头,却像一条灵活的蛇,怎么也抓不住。

冼清尘怒急攻心,终于麻木的手脚找到一点知觉。

他扬手,打了楚回舟一个响亮的巴掌。

终于得到新鲜空气,他气喘吁吁地想从梦魇中醒来,刚才打出耳光的手又被抓住了。

这人在他掌心用力咬了一口。

——“谁在那里!”

茯苓提灯照进屋中,只见榻上冼清尘衣衫凌乱,被枕也被翻到地上,像是被魇住般蜷缩在角落。

她赶忙过去拍醒他,冼清尘好似惊魂未定,甩开了缠在身上的软被。

“怎么回事?我听见‘啪’的一声,响亮的很,你做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jjshu.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