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梨园好生荒芜。”
往常座无虚席的梨园现在门庭冷落,台上的雕梁画栋虽未被侵蚀,却也失去了往日的精致,变得有些暗淡。
步入这里,难免叫人遐想出昔日里的盛况——灯火通明,锣鼓喧天,戏曲名伶们粉墨登场。可不联想还好,一想,便更觉得荒芜凄凉。
被世间抛弃的物件,越美丽便越显得悲凉。
梨园往日的管事指着台上一处横梁说,“江姑娘就是吊死在这里的,不过她穿的是红色的戏服,不是嫁衣。”
如棋怔怔看着,仿佛能看见一位身着红裳的女子,悬挂在那儿,耳边回荡着断断续续、咿咿呀呀的曲调。
如棋放轻声音,“那她的尸体呢?”
“已经下葬了,不管怎么说,人死为大。”
如棋侧头见于清安和箫明尘默不出声,便只能自己问:“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用功,刻苦,曲唱得很好。”
想了一会,管事还补了一句:“才华出众,很多曲都是她自己编写的,就是人安静了些。”
如棋拿出一本书开始笔记,“那他和何允之是什么关系?”
管事没多加思索,“有人说是已经私定终身了。”
如棋疑惑:“有人说?”
管事:“她自己并没有明言,何状元那边也没有承认过二人间的关系,可能是怕污了她的名节吧。”
如棋撇嘴,总觉得这句话怪怪,但是她又说不上来。
“那她是因为生病了才离开这里的吗?”
“是啊,好好的突然病了一场,喉咙就坏了,不过她还是偶尔会给我们谱曲写词。”
说到这里,管事一脸可惜,“最后去张员外家打短工,把赚来的钱都给了何状元,可不知道咋滴弄的,最后就嫁了张员外家的小儿子,好像叫什么张质。”
“不过也是,何状元考了三次,次次落榜,换了别的姑娘可能也早就跑了。”
“可惜,谁也没有料到这次何状元会高中,江姑娘想借往日情分做状元夫人也是情有可原,唉,所以说做人不能太贪心,张员外家也算是大门大户,如果她不把自己的郎君打傻,二人和和美美也能过日子不是。”
如棋谢过管事,管事摆手说没事,摇了摇头便长吁短叹地离开了。
如棋凑到于清安身边说:“大师姐,感觉和那个状元说的差不多诶。”
如棋翻了翻自己记的东西,面露纠结,“还有,我们的任务不是把她抓起来就好了嘛?为啥还要调查这些?”
于清安放下手里随手拿的假刀,“你不调查清楚些,如何引她出来?”
如棋习惯了听师兄师姐的话,便乖巧地问:“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箫明尘:“我有一个建议,去她家里看看。”
-
进入江盈的家,第一个感觉便是逼仄。
唯一算的上宽敞明亮的地方,便是她主卧里书桌周围的空间,桌面上整齐地摆放着很多曲稿子,桌旁有一个小书架,上面全是各式各样的书,地上墙边则整齐地堆着几个箱子,料想应该是她唱曲时要用到的一些工具。
窗户外偶有秋风进来做客,书页便翻动出声,伴随着淡淡的墨香,轻而易举便能营造出一种静谧而专注的氛围。
于清安指尖轻划,发现桌子上并没有什么灰尘。
似是有人来过。
如棋轻手轻脚地翻找着,企图从中找到点有用的线索。
而后她在一本新书册里找到了一张折叠整齐的白纸,打开之后便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
“众人皆言嫁娶之日,女子之容最为娇艳。
诚然,若得佳偶,犹如行于阳关大道,其容光华四射;
若未逢良人,则似投身于火海之中,其情悲壮而美;
若前途未卜,便是孤注一掷,其勇亦可赞美也。”
箫明尘听着这个随笔之作,眉头微凝,“她这是在赌?”
于清安抬眸,“亦或者说,她赌的心甘情愿。”
如棋从白纸上抬起头来,“啥,啥赌?”
于清安:“……”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是在赌何允之会不会负她,不过听起来,她像是更倾向于相信他的。”箫明尘习惯了给如棋当翻译官。
如棋半懂不懂,似懂非懂,“可她嫁的不是张员外家的小儿子吗?那这里的嫁娶应该写的是她和那个张质吧。”
箫明尘:“你看落款。”
“落款?没有名字啊,就画了一朵荷花……何?”
“可她已经嫁给别人了,那不就是她先负了何允之的?为啥还要写这个东西给何允之,落款还要用其他的东西指代。”
于清安莞尔,“所以你问到点子上了。”
“究竟是谁负了谁?”
如棋眨了一下眼睛,“所以何允之他在说慌!我就说嘛,我早看他……旁边的那个书童不爽了。”
箫明尘失笑反问:“但是你不是在梨园管事那里印证过何允之的话吗?”
如棋盯了他们几秒,耸拉着肩膀道:“好吧,我搞不懂是谁撒谎了。”
“也有可能,谁都没有撒谎。”于清安的声音不浓不淡。
这世上有一种谎言,拆开看,每一句都是真话。
不多时,于清安和箫明尘一同向房门看去,不一会便传来一道凌乱地脚步声。
“几位仙长,南街那边发现了一具尸体,和前三个的死状一模一样,疑是红衣女鬼又出来杀人了!”
于清安放下江盈的曲谱,冷声道:“带路。”
-
街道上,人们的脚步声和日常的喧嚣都被一阵阵凝重低沉的窃窃私语所取代。
“哎呦,造孽啊,这都这个月第几个了。”
“怎么还有人敢在这个档口上谈婚论嫁啊,这不是找死吗?”
“不对啊,那不是小贾吗?没听说他最近有好事啊。”
……
黑甲侍卫被围观群众的叽叽喳喳吵得头疼,当即呵骂道:“全都给老子退后!”
白甲侍卫应声持刀,围观群众被逼得不断后退。
于清安和如棋蹲在一具算得上体面的男子尸体旁边,仔细观察。
一个老仵作弓着身子在一旁汇报:“死者死于酉时左右……”
黑甲侍卫一听,一把抓起他的衣襟,粗着声音问:“然后呢?没了?”
仵作颤颤巍巍,冷汗直冒:“尸体上没有其他伤口,应该……是被吓死的。”
于清安伸手摸索了一下,同样也没有发现什么伤口,听见仵作的话,她撑开了死者的眼皮。
“巩膜黑斑,眼球突出……”
确实如仵作所说,是被吓死的。
“真是废物。”侍卫长气急败坏,作势便要扔下老仵作。
谁料有一人抵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来人温文尔雅,嘴角带笑:
“这位老者年事已高,怕是经不起这般折腾。”
侍卫长看不出箫明尘的深浅,只能黑着脸把仵作放下,“小子,我知道你是大宗门的人,但你最好知道何公子乃是澜洲公主看上的准驸马,若是因这什么女鬼耽搁了回洲都的事情,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澜洲皇听闻此事之后,大怒,责令何允之解决完此事才能回洲都任职。
如果女鬼一事解决不了,那他们一群人也回不去,再者,女鬼杀人如麻,仙盟都死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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