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璋手里的地瓜,吧嗒一下掉在地上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要分开了呢,你都不和我过日子了,我再体面有啥用啊。”
言今的手抚上自己脐下半寸的地方:“家中变故时,我这里被利刃贯穿,后来隐姓埋名,又一路北上没能好好调理,只怕子女一事上要缘浅了。”
秦璋将手覆盖在,言今的手上:“家里经历巨变,那种天塌地陷的滋味我也经历过,不过媳妇咱们都熬过来了。”
“至于孩子,你瞧屋里治腿那个,一个就够我操心的了。被齐家扣住的那个,要真的也是我儿子,就这俩都够我头疼了。我反倒担心你别想不开,毕竟谁不想子女双全,岳母就懂医术,身子咱们慢慢调养,你没灾没病的,比什么都重要。”
言今只是笑着点点头,没成亲前,对于生儿育女,她也没太在意。
真成亲了,心境就不痛了,若此生没有一儿半女,言今也会觉得是件遗憾。
秦璋怕她想不开,那倒是想多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
言今:“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声,既然你不在意,以后这事就不提了。反倒你刚刚讲到齐家,明天我要见齐航一面,争取把齐冒要回来。”
叫魏禾母子团聚,这是言今允诺的。
又过了一会,秦子平的腿敷好药,也包扎上了。
秦璋又把他扛在背上,给了药钱,向着脚店赶去。
秦三姑躺着歇了会,秦璋他们三个都没回来,她哪里睡得着。
听到隔壁客间有动静,秦三姑从自己屋里出来了:“子平这是怎么了,秦璋是不是你给打的。”
秦璋:……
“他自己摔的,关我什么事,三姑你快同言今回屋睡去吧。”
秦璋原本想着,言今与秦三姑一个屋,他们爷俩一个屋。
毕竟秦子平也大了,跟着三姑也不方便。
但是秦三姑却不同意:“就你还能照顾好子平,叫这孩子跟我住。”
秦三姑一扯秦璋的袖子,把这个侄子拽到门口小声道:
“你们小两口,是不是又吵架了,哪有夫妻分开睡的,子平交给我不用你们操心,你和言今快歇着吧。”
秦子平自己,也不乐意跟秦璋这个爹待在一个屋里。
这简直比腿上不时传来的痛楚,更让他无法忍受。
等到屋里,就剩下言今他们俩了。
秦璋把袄衣往地上一铺:“媳妇快睡吧,咱俩还像在家时一样。”
言今却皱了下眉,怎么可能一样呢。
在家里,睡着的炕是烧热的,屋里一整晚都有热乎气。
而且家里的窗户边,都塞了棉布,外面的冷风吹不进屋里。
秦璋睡地铺,也是铺着褥子,有棉被盖的。
可是脚店里的客间没有炉火,窗户缝刮进来的风,呜呜的作响。
言今坐在床榻上,都觉得脚底下往上冒凉气。
毕竟在外面住比不得家里舒坦,秦璋要真在地上躺一晚上,只怕明天又要去找老郎中抓药了。
言今:“你起来,到床榻上来睡。”
秦璋一下坐起来了:“真行吗?”
他心里贼激动,但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
言今没吱声,但靠着床榻里头躺下,留了一半床的位置出来。
秦璋深吸一口气,但还是乐的差点笑出声。
他对着自己的大/腿,狠狠掐了几下,总算把激动劲压下来了,才躺到了床上去。
秦璋:“媳妇,熄灯吗。”
言今:“嗯。”
秦璋才躺下,又乐颠颠的下了地,去把桌上的烛台给吹灭了。
等到秦璋又躺回来,言今就感到被子被掀开,然后她的手被握住了。
秦璋:“媳妇,就一床被,你看……”
言今靠着床里的左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褥子,但被秦璋握住的右手,并没有抽出来。
秦璋还是没忍住,乐出了声,自家媳妇没动弹,这不就是默认可以盖一床被子嘛。
心里美得不行,秦璋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秦璋:“媳妇……”
言今双眼紧闭:“歇着吧。”
但她立刻觉得,肩膀一沉,某人的头凑过来了。
“今今,我冷……”
秦璋腻腻呼呼的声音,贴着耳朵传来。
言今还感觉到,一双手向着她的腰也缠上去了。
没等秦璋,用装可怜的腔调继续说下去。
言今:“再动一下,我把你丢到地上去。”
耳边黏人的声音,腰间不老实的那双手,瞬间全都消失了。
秦璋面朝上,双手叠放在身前,躺得板板正正的:“睡吧,我突然好困啊。”
言今依旧闭着眼睛,只是嘴角微微翘起了一下。
……
第二天早晨,秦璋满面春风的走出屋门。
言今去叩门,秦三姑与秦子平也起了。
秦璋把停在脚店后院的骡车拉来,叫秦子平坐上去,他们先去老郎中那再换一次药。
这次有了骡车,总算不用秦璋拿后背扛人了。
坐在医馆里静等的时候,言今笑着说道:
“三姑,昨天逛街的时候,我瞧见戏楼前摆着的板子上,好像在唱一出新戏咱们去瞧瞧吧。”
秦三姑打小就爱听戏,这是秦璋告诉她的。
果然秦三姑很心动,却又担心道:“我这有银子,请你们去听戏吃果子也够,可咱们什么时候往家里返啊,你们小两口一夜未归,只怕爹在家要担心。”
秦璋:“放心吧三姑,爷知道我俩来县里是办事的,就算再晚回去几日都不打紧。”
秦三姑笑了:“那行,咱们去听戏,那你们俩的事办完了吗?”
言今也笑了:“不耽搁听戏,姑母不必担心。”
秦三姑以前是官家小姐,嫁到裴家再受气,那也是在府里当夫人的。
为了听戏花些银子,她也不觉得这是糟蹋钱。
等到秦子平换好药,他们一行人就赶到了戏园子。
虽然是上午,但因为是新戏,大堂里坐满了人。
秦三姑觉得不便,自己这边有女眷,秦子平的腿也不能被磕碰到。
她直接一钱银子银子,要了个雅间,还叫跑堂的,端上来了瓜子果碟,一壶热茶。
等到都坐稳后,言今就压低声音,冲着身边的秦璋道:
“你在戏园子里,找个跑堂的使点钱,叫他往齐家跑一趟,就说魏进要见齐航,齐二爷。”
秦璋:“你是怕,咱们直接上门,齐航不见我们。可魏进总去管齐家要银子,打着他的旗号,那个齐航怕是更要躲得远远的。”
言今笑了下:“他会来的,总是登门撒泼的人,忽然间不吵不闹,还派人去相邀。这个齐航能撵走魏禾,翻出你们当年的那段事情,把齐冒的身世也给查出来,可见不是个简单的,这种人越捉摸不透的事情,他越会亲自走上一遭,你只管去就是,若不行再想别的法子。”
秦璋拿了几文钱,马上去找了个跑腿的去办。
秦三姑:“你们要是有事就去忙,我照看着子平就成。”
言今歉然道:“搅扰姑母看戏了,实在是秦璋的一个好友,一会要过来。这位出身大户人家,我这才多叮嘱几句,叫秦璋再去包个雅间,以免失了礼数。”
秦三姑:“理应如此。”
就见她想了下,翻起袖口,把手腕上的银镯子取了下来:
“姑母是个无用的人,在裴家过得那般光景,也叫你们瞧笑话了。这银镯子,还是我当年出嫁时候的嫁妆,言今你拿去戴吧。”
秦三姑嘴里不说,这两天,小两口破费了,她都是瞧见眼里的。
言今不想收,架不住秦三姑,强行往她手腕上戴。
秦三姑手上,其实还戴着翡翠戒指。
但那是裴家的东西,而且她觉得世道不太平,银镯子是能当钱一样花用的。
秦三姑觉得珠宝首饰里,还是金银最有用。
长辈一番好意,而且也不是金镯子那般过于贵重的首饰。
言今推脱不掉,也就笑着道谢,戴在了手腕上。
又过了一会,秦璋回来了,冲着她点点头。
言今知道,这是齐航来了。
秦璋:”姑母你们看戏,我那朋友要拜见嫂夫人,还拿着喜礼,我带着言今过去一趟。”
这是刚刚,言今与秦璋商量好的说辞。
夫妻俩,一起来到隔壁的雅间,推门进去后,就见一位年轻公子坐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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