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州城。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整条西街,让这条平日里一向不太热闹的街道,看起来还是惯常的平静柔和。

辰时已过,西街上除了偶尔驶过的豪华马车,会发出突兀的车轱辘声外,再无其他声响。

而在整条街最西边的旺福客栈里,越知初耐心听完了周运的“故事”。

那是一个,在她一世又一世、近千年的生命里,时有耳闻的那种故事。

周运,或者说——

谢运,是谢轩和元配夫人的儿子。

他母亲,谢轩的第一位正房夫人,叫周莲染。

来自永安府曾经赫赫有名的大户人家,周家。

周家在永安的生意做得很大。

开茶楼。

卖虞国各地的好茶,和自家研制的特色糕点。

那茶楼,叫莲云楼。

周家做买卖实诚,茶楼越开越大,生意越来越好,钱也越挣越多。

很自然地,逐渐在永安有了名气。

永安府,那也是天下六府之一。

和禹州、安陆、昌都三府一样,以商业繁荣闻名全国。

周家在永安的地位,就譬如越家曾在沧州的地位。

只不过沧州隶属禹州府,地小又偏。

可地小又偏又如何?

越德仁……还不是一样会被禹州的官府盯上?

腰缠万贯,于个人是福气,却也未必全是福气。

树大招风,无论在哪,都是一样的。

更何况,是偌大的永安府。

周家很快就被永安府连年增收的商税逼得苦不堪言。

不仅如此,周莲染,作为周家唯一的嫡女,正值妙龄,也“走运地”被永安知府的公子“一见钟情”。

知府便派了人,大张旗鼓地上门提亲。

说是提亲,可官府来人的架势,用逼婚形容也不为过。

周莲染当然不想嫁。

可这世道,如何轮得到她一个闺中女子说想或不想。

周父周母心疼唯一的女儿,连夜雇了人送她逃出永安,还花了不少金银打点城门守军。

谁知祸不单行,城门是出了,可很快她的马车,就在山野僻道遇上了劫匪。

她一个姑娘家,长得花容月貌,又随身带着不少细软,差点人财两失。

谢轩,就是那时出现的。

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一段喜闻乐见的情缘。

最终搭上了那个女子的一生。

周运说到这里的时候,那易容过的苍老面容上,一度露出过凄凉的笑。

越知初看在眼里,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周运便直直地看着她,反问:“不好笑么?”

越知初微微蹙眉,很快就听见了周运的呢喃:“她以为……是救她于水深火热的英雄,却不知,那才是真正害她死于非命的魔鬼……”

说完,周运又轻哼一声:“呵,不好笑么。”

越知初没有说话。

她有时也会想,或许是她死过太多次,或许是她死了又会活……

直到她确认,每一次她重生醒来,再也不会见到前世所谓的“亲人”之后,她对“亲情”的感受就变得愈来愈浅。

——归根结底,她会失去所有人。

无论那一世的血缘,是温暖或凉薄,是相依为命或恩断义绝,她最终还是会孤身一人。

那么只要不抱有期待就好了。

无论对所谓的“父亲”,或是“叔父”们,是她亲手救下的江遇,或偶然结识的池家兄弟……

还是时冬夏、王二、胡娘……

越知初知道,虽然她从未明说,在她心底,她从来不会轻易对他们任何人抱有期待。

反正,最终都会失去的。

但她仍然可以体会,周运眼底的那抹悲伤。

犹如她曾经历过的,在她生命的最初,她也以为自己只有那“一辈子”时,每一个亲人的离世,每一次不得不面对的分别,都让她,痛彻心扉过。

于是,越知初缓缓地劝慰道:“人啊,是无法用当下的不幸,去推翻当初的幸福的。”

周运猛地抬起头。

越知初也朝他淡淡一笑:“至少,在那时那刻,谢轩就是救她于水火的英雄。不是么?”

周运似乎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回了一声:“嗯。”

他忽然站起身,转过头去,用双手在自己的脸上一顿揉捏。

再转过来时,越知初看到的,已然是一张年轻而瘦削的脸。

那张棱廓分明的脸上,生了一对宛若剪水的双瞳。

越知初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何那知府公子、那谢轩,都会对周莲染产生了所谓的“一见钟情”。

她想,周运这双在男子脸上略显柔美的眸子,大约是随了他母亲。

越知初挑了挑眉,故意装作十分惊叹:“这难道是周公子的真容?”

她心里却很清楚,不知是什么触动了他卸下防备,但无论是什么,这样也很好。

周运笑了。

面带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再次坐下,打开了面前的糕点盒子,小心地取出一块莲云酥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后,才坚定地说:“是我,周运。以后我也不需要易容了。”

越知初虽然不知他此刻想通了什么,但显然,他整个人终于松弛了不少。

她便忍不住又想逗一逗他:“但我可能需要,要不,你传授给我?”

周运果然上钩,兴奋地不顾嘴里还嚼着糕点,急着口齿不清地问:“你想学?真的?”

越知初大笑:“当然!这么厉害的技艺,谁不想学?”

这本是她发自肺腑的一句夸赞。

周运闻言,原本亮起的眸子却又立刻暗淡了下去。

他咽下口中的莲云酥,随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失落地垂下了眼:“还是算了。”

越知初隐隐感到,他先前那沉重的情绪又回来了。

越知初一时不解,但她忽然想到另一件事:“我昨夜,明明和金花使者说,会在莲云斋等你。你为何先寻到客栈来了?”

周运的思绪果然被她拉回来,他轻咳一声,耳尖微微泛红,却没有立刻回答。

越知初心下了然,故意调侃道:“你看起来,很不擅长撒谎呢。”

周运面露茫然,撒谎?她怎知他要撒谎?

可他还没有开始啊。

“是小遇吧?”

越知初也学周运的样子,从盒子里取了一块莲云酥,小心地放入嘴里。

周运立刻坐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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