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风流水翠柳岸,正是六月好江南。

顾博渊还是个书佐时,奉了帝命前去江南采风,作《江左礼记》。他倒是逢了桩美差,一边办差一边把江南赏了一圈。

生于北国黄沙中的顾博渊,偏爱水乡美景。

也爱江南如水一般的美人。

他在廊桥一眼便望见了河上撑船而行的沈若葭,忙得连刚挑好的玉石都不要了,隔着江岸追着那艘小船追了小半里路。

顾博渊每每回想那日初见,所谓蒹葭苍苍,伊人恰在水中央。

一见钟情,不过如此。

顾博渊的手段不可谓之高明,他守株待兔了三天,才再次见到沈若葭。

他本来想着,他就来三天,等不到那就说明他们无缘。

可事情就是巧得让人兴奋,顾博渊正报了遗憾之意要走时,一声熟悉的带着苏州口音的吆喝声止住了他要走的脚步。

“荷包软帕,水粉胭脂……娘子,要看看吗?”

顾博渊知道沈若葭自己沿河做着小生意,卖的那些东西大概也都出自她手。特意等在河岸一侧,听到沈若葭的声赶忙伸出手招呼。

他看着那缓缓靠向自己的小船,看着他朝思暮想了三日的倩影,不住地感叹这就是他们无法割舍的缘。

沈若葭撑着竹竿摇船靠岸:“公子可是要给娘子挑些胭脂水粉?我这都是自己做的,颜色都是京中盛行的,公子看看?”

小船上整整齐齐摆着几个箱子,展示着一些绣工精巧的香囊手帕,另一边的方匣子里放着几个矮口胖肚小圆瓶。

沈若葭一双玉手随手拿起一瓶放在掌心打开,给顾博渊展示。

顾博渊按下心中的喜悦,但声音中还是略微透了些紧张:“我不是给娘子买,我想看看你这荷包。”

“噢……您看!”沈若葭拿过几个香囊摊开在手中,虽花色各异,但绣工都是一样的好,“有喜欢的吗?”

“这些,我都要。”

顾博渊大手一挥,将沈若葭今日带来的所有香囊和手帕都买了下来。

也许是先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沈若葭实在是可人,因得外貌照顾她生意的人比比皆是。

沈若葭自然不愿意:“公子,奴家这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香囊一年到头也换不了几个,公子不用破费买这么多。”

“我只是觉得姑娘这些东西极好,在下很是喜欢,想多买一些,并无他意。”

旁侧卖莲蓬的大妈用竹竿怼着墙将船推远,脸上带着笑:“这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公子可要失望咯,若葭娘子已有婚约了。”

沈若葭莞尔一笑:“田妈妈就别开我玩笑了。”转而又朝顾博渊颔首:

“公子若是喜欢,我再送您两个便是。”

顾博渊听闻沈若葭已有婚约,哪还听得进去其他话,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必…”

手指落在其中一个软帕上:“给我那个吧。”

帕上绣着两只鸳鸯,栩栩如生。

“祝若葭姑娘..喜事连连。”

顾博渊只是觉得有些遗憾,特意去查了一下沈若葭要嫁的人,原来没有海誓山盟,是纯粹的父母之言。

也就是说,沈若葭也许并不喜欢她的准新郎。

那是不是说明,自己也许还有机会呢?

顾博渊这样想着,在余杭一连待了三个月,回京之日不过半月,没有时间与她两情相悦,亦没有时间横刀夺爱。

顾博渊苦闷,难道真的只能错过?那他宁愿没听到那声吆喝。

他到底是不甘心的。

日日往河岸边跑,采风的正事都抛在脑后。河边生意人都传京都官公子心系水乡女,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这一传十十传百自然就传到了沈若葭父母耳朵里,女儿家的名声最为重要,何况沈若葭已有婚约,如此传闻当真是不堪入耳。

沈父急着堵住众口,沈母却觉得这是个机会。

临行前顾博渊耐不住想要再见沈若葭一次,这次是直接提了东西到人家里去。他想着,自己好歹是朝廷官员,虽说在京官职不高,但地方也会给他些薄面。

更何况沈若葭的父母只是一介商人,官商礼待,沈若葭不至于不见他。

可这娘子就是生了个坏脾气,说不见就不见。

“娘,我与阿曜已有婚约,私里再见其他男子成何体统?不见!”

“人家这位公子来路可不一般,阿曜是个好孩子,但也不过是小时候门对门的一句玩笑话!何苦抓着不放,若是能与顾公子结识,咱家这生意有他帮衬,说不定能走到京都去呢!”

沈若葭放下手中的针线:“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与阿曜青梅竹马,岂能负了人家?”

沈母绕到沈若葭身侧:“那你好歹也去见一见顾公子,过两日他也就回京了,送送人。”

“我与他是哪门子关系,要去送他?不去!”

沈母劝说不下,又怕顾博渊等了着急赶紧回到屋前回话:“小女今日身子不适,恐怕是……”

“无妨。”顾博渊拱手,“沈姑娘即是身子不爽朗,好生歇息着就行,我与二老谈欢几句,这就该走了。”

沈母是个热肠子,又报了想让女儿嫁入官门的念头,当即一拍手:“顾公子不如留下吃顿便饭!寒舍粗茶淡饭虽不及酒楼佳酿,但水乡家常野味,大人在别处也是难见的!”

沈父暗瞪,想说又不敢说,一副怕老婆样,只能等着顾博渊自己拒绝。

哪知这小子还就厚着脸皮应下了:“愚早想一品这江南家常菜,那就有劳沈夫人了。”

到底是游混官场的,察颜观色很有一套,这对夫妻他很清楚该讨好谁。

沈若葭瞅准了机会遛到后厨:“娘!你怎么还留他吃饭啊?”

沈母不以为然:“吃顿便饭怎么了?”

吃顿饭不会怎么,但就是这顿饭,彻底改变了沈若葭的命运。

餐桌上四人都各有心事。

沈父想着如何去给陆曜家里回话,再堵住这些流言蜚语,可若葭才十五岁,他还不想这么早嫁女儿出去。

若葭本人也是如此,就说是青梅竹马的陆曜她都得考虑来回,为人妇那可就不是现在这样,多少事都会身不由己。

而剩下的两个人,一个俨然把这桌上的少爷看成了自家女婿。

另一个,则是想着怎么能让若葭退了婚跟他走。

顾博渊起初也想和沈若葭诗词歌赋,慢谈情谊。但事不等人,缘是有,可惜不是天赐良缘,撑死算是萍水之缘。

顾博渊不认,偏要改他一改!

回了京都他也念着,倒是没耽误事,《江南礼记》草稿呈了上去。圣上大赞,当即就晋了他为尚书令史,《江南礼记》由他主笔,全权负责。

顾博渊知道,机会来了。

再下江南。

沈家人本以为就此无缘,尤其是沈母,眼瞅着顾博渊送来的那几些东西,越看越喜欢,越想越惋惜,对原本的准新郎也是越看越不顺眼。

尚书令史和茶郎差有十万八千里。

*

婚还是订了,若葭对曜郎有意,曜郎对若葭有情。经此一事,俩人不想再耽误。

吉日定于三月后,若葭生辰那日。

原本不过是门对门的一句玩笑话,如今变成了铁板钉钉上不可轻易更改的事了。

顾博渊自然也是知道这,不过他却不着急。

好礼相送,祝福的话一套接着一套。

似乎还真是君子。

相安无事便是最好,沈若葭保持着分寸倒也愿意与顾博渊说上两句话,好歹算是相识。

订婚已然过去一月有余,事事都在张罗着,陆曜却出事了。

他的茶喝死了人。

衙门派人一查,他的一批茶叶发了霉照样卖。

陆曜喊着千万个冤枉,却还是被押进了大牢。沈陆两家都在想办法,陆曜为人老实,是断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可那些东西不假,随手抓起一捧都是霉物,数量还不少。

顾博渊嘴上劝慰若葭,也忙前忙后帮她跟衙门疏通关系。

这头说了不会用刑,转头就提醒地方官人证物证都在,无可辩驳。

陆氏茶行关门了,贴了封条。

到底是闹出了人命的事,以前买了茶的管他三七二十一也要退钱。

陆曜还在大牢,陆老先生自己当真是心累体乏。

顾博渊花了重金赎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流言止不住,关于顾沈陆三人的故事分散了好几个版本流传坊间。

说来说去的共同点不外乎顾博渊才是良配。

若葭聪明,当然想得到这事或许与顾博渊有关,但没证据不能乱说。

不仅如此,她还得好好谢谢顾博渊去。

“顾公子这次真是帮了我陆沈两家的大忙了,这钱我们自会归还。”沈若葭举起酒杯敬向顾博渊。

顾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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