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么知道的?卫姐姐,我是这个故事的创作者呀。”燕春梧语气自然地反问她。

当然,她是这个故事的创造者,她几乎可以预知一切。

可是……

“这个故事不是早已脱离你的框架了吗?”卫绮怀拧着眉头,审视着眼前铜人的粗糙面孔,“更何况,依你对你的女主角的维护,你会明知她有危难还放任她被人伤害吗?”

“凌屿出事这事,确实是意外……我应该跟她一起来的。”燕春梧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沮丧,沉默片刻,又道,“可脱离的只是故事发展的框架,设定并没有太大崩坏呀,我依然了解这里的设定。若是凌屿出了事,没谁比我更清楚她会被困在哪里。”

这话说得倒有几分可信,她能穿越重重护卫,一路安然无恙地走到这里,绝不是只是运气使然。

“那她现在困在哪里?这大殿里不像关押人的样子。”卫绮怀暂时搁下质疑,问,“还有,你能这么快赶来,是听见了什么消息吗?”

“一言难尽。”燕春梧摇了摇头,只道,“卫姐姐,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先行动起来吧。”

她用力拉着卫绮怀,低头一寸寸地看了又看,最后趴到了大殿的某处地砖之上,神色认真,“对,就在这里。卫姐姐你看,这里是不是有风吹上来?就是这里了。”

又是地下密道?

卫绮怀仔细瞧了瞧,发现这砖的位置很巧妙,正在先前她留意过的那些木牌包围的范围之中。

于是她道:“好,接下来该怎么做?”

“砸碎就好了。”燕春梧侧身让出半步,举起拳头向她示意,“卫姐姐,像这样,来,轻轻砸碎就可以了!”

好、好简单粗暴的方法!

皇宫里的机关会有这么简陋吗?!

卫绮怀腹诽着,在地砖上试探一会儿,没见什么灵力波动,像是寻常地砖。

于是她一拳擂下去。

光滑地砖表面登时浮起一丝蛛网般细碎的裂纹。

手隐隐有些酸麻。

她没当回事,只觉得赤手空拳的效率太低了,当即抽出灵剑,“要不还是用剑吧。”

“等等,别——”

卫绮怀的动作太快,燕春梧瞪大了双眼,制止的话语刚冲出口三个字,非昨剑便已经钉入地砖三寸。

在这铿然剑响声中,那道蛛网一般的裂纹迅速扩大,刺目白光飞快铺展开来。

这灵光不仅险些灼伤了她们的眼睛,也让卫绮怀虎口震痛,霎时脱力,差点儿就要抓不住自己的剑。

“卫姐姐你——唉!这东西是会反弹的!”燕春梧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接着又紧紧抓住她的手臂,连声催促道,“快闭眼!我们要进去了!”

进去?

去哪儿?

难不成这不仅仅是个机关,还是一个传送阵法?

她心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便见周身已经被那白光悉数笼罩,几乎动弹不得。

她下意识挣扎,试图呼唤燕春梧,得到的回应却只是片刻的耳鸣。

卫绮怀厌恶这种无力的感觉。

具有这样强制力的阵法,实在叫人心生不安。要知道,这宫中多少禁制、多少防护结界,都未必有这般叫人无法反抗的力量……

被困在这座阵法中,简直与落入陷阱没什么分别。

无能为力的每一个瞬间都格外难熬,但好在她并未因此松开她的灵剑。

当卫绮怀再次获得身体自主权的时候,脚下已经踩在了坚实的地面之上。

眼前障目的亮光渐渐散去,她试着睁眼。

手臂也慢慢恢复知觉,燕春梧依然在拉着她,左顾右盼。

“好黑!”她道。

眼前确实漆黑一片,半空中有微弱的光,但那并不足以照见什么东西。

卫绮怀弹指,一簇火苗自她指尖跃出,照亮她们身边的一小片范围。

“这、这什么地方?”燕春梧小声感叹着,又惊又怕,“这是那种浮屠塔林吗?怎么建在地下?”

黑暗之中,石塔林立,巨大的阴影投下来,不容置疑地阻断了她们的视线。

也许是隐在暗处的缘故,那些石塔轮廓模糊,乍一望上去,像是一个个姿态狰狞的断臂巨人,怒目圆睁地注视着她们。

卫绮怀用力望去,才看清那不是什么怒目圆睁,而是石塔上悬浮着的幽幽磷火——便是她先前瞧见在半空中的微光了。

此地虽然骇人,但她并不陌生。

这正是先前贺群设计涂阳一族的地方。

只是似乎和她在六百年后的禁地地下所见,有些微妙的不同。

……所以她们还是被传送到了地下?

好像也还好。

熟悉归熟悉,可燕春梧的话钻入她耳中,卫绮怀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等等,春梧,你不是对你的设定了如指掌吗?怎么也不知道这里?”

“不该是这样的……”燕春梧惶急的手无处安放,最后只得道,“我的设定是。这里是那个副国师排除异己的地方……本该是个监狱才对。”

这鬼地方好像确实有关人的地方,不就是贺群困住涂阳他们的机关吗。

卫绮怀记着这个,不由放眼扫了过去,没能扫见那座造型奇异的石台,转念一想,又觉着不对,“他胆子不小,在国主行宫建私狱?老国主知道吗?”

“不知道吧,他就是个反派。众所周知,反派在阴谋未被揭穿之前,事业都是一帆风顺的。”燕春梧向来对套路如数家珍,“更何况,这只是个行宫,又是常年用作庆典的行宫,副国师负责庆典,想动手脚也不难。”

卫绮怀道:“不过这行宫之中也不是没有监狱吧?那国主为何能容忍副国师越级处置正国师?”

“他很信任副国师……”燕春梧说着,也意识到自己这话似乎有些矛盾,“不对,在我的设定里,他更应该信任凌屿才对。不然两个国师也不会有左右之分了。”

“那么眼下的问题就是,那国主为何会忽然重用右国师、还毫不客气地将左国师下狱,对不对?”卫绮怀思量着,告诉燕春梧她先前的听闻,“也许和方才谢道友的遭遇有关——我从外听着,她不过是面见了老国主,又恰好撞上刺客而已,就算护驾不力,也该是降职或是罚俸,何至于软禁?怕不是被人陷害了。”

“会是谁陷害她……副国师吗?”

“他是这件事的第一位处理者,又是最大受益者,谢道友若当真是受人陷害,那他可脱不了干系。”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找到凌屿吧。”燕春梧率先迈开步子,一边用目光巡视,一边道,“卫姐姐,你说,他该是以何种手段陷害凌屿的呢?”

“不知道,但一定是能让老国主忌惮的法子,绝不只是简单的护驾不力。”卫绮怀摇了摇头,问道,“你说右国师是反派,那他也做了许多对谢道友不利的事情吧,你有什么头绪吗?”

“他呀,在我的小说里,他干的事主要是阻止男女主相爱啦。”

“……以这个逻辑来看,现在你我也算是反派。”卫绮怀无奈道,“难道他就没有点儿实质的反派行为吗?”

“有,因为崔晏前世崔迹是寅国人士,那副国师便以两人关系来诬陷凌屿通敌叛国。只是眼下崔迹虽然到了这里……”燕春梧余光瞥了一眼她的神色,又道,“却并没有与凌屿相识,这个诬陷并不成立——”

她这句话戛然而止,因为卫绮怀的脚步忽然停下,抬手按住了她。

“春梧,嘘。”卫绮怀压低声音,只举起另一只手,指了指远处,“那里站着一个人,你与那右国师打过照面罢?快看看,是不是他?”

她们前方视野的尽头,万籁俱寂的尽头,确实远远地立着一个人。

此人侧身朝着她们,身量不高,衣袂飘飘,此刻正仰首看着塔林之中最高的那座,手中并未提灯,那些蓝莹莹的磷火却自发地在此人肩头跃动,像是表现某种亲昵。

无论怎么看,都诡异万分。

卫绮怀没见过那右国师的正脸,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不是他,只是她总觉着这人影实在是太过瘦削了,有些微的佝偻,实在不像一个在皇宫中供职、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修士。

但还是需要燕春梧确认一下。

“卫姐姐,你在说什么?”友人疑惑的声音迟迟从她耳后传来,“那里并没有什么人呀?”

卫绮怀错愕回头。

看见了铜卫士的一双空洞眼睛。

卫绮怀如梦初醒,下意识退了一步。

她竭力控制自己移开视线,一边念着净神决,一边心乱如麻。

——倘若她仍然受幻术的影响,那为何她可以看见这佝偻人影身上飘摇的衣摆?

——倘若她的眼睛不曾欺骗她,那眼前的铜人又是谁?

这两个人,究竟孰真孰假?

“卫姐姐,你看见了什么?”口中说着关切的话语,铜人却声线平平,听不出喜怒,“你的脸色很难看,怎么了?”

“不、没什么。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按捺下心中纷乱,卫绮怀胡乱答着,毫不犹豫地转身向那人走去。

是真是假,走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佝偻着的人影看上去很遥远,可是她每接近一步,眼前的景象就像是在万花筒中转了一转,那层人影飞快扭曲重组,然后被拼合成一个更大的影子,像是也渐渐向她走来。

眼前是深渊——卫绮怀握起剑,遗憾地意识到。

只是再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她自己不知何时也陷进了万花筒,一步一景,仅在刹那之间,她已然站在石塔底下,而那个身影,已经先她一步立上了塔顶,仰天看去。

卫绮怀也随着这人的目光向上望去。

漆黑一片的穹顶,不知何时出现了漫天星斗。

而星图下微微佝偻的脊背,竟然也挺直起来,多了几分飘然出尘的仙人气质。

卫绮怀看着,莫名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可是一个更令人熟悉的声音冷幽幽地追了过来。

“你对付不了她。”身后之人轻轻开口,带着几分不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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