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倏忽一下安静下来。

三个人的神情都是一般的迷茫。

这话是什么意思?

治儿子?

等回味过来,杞松和秦雨对视间,眼神不但难以置信,还带着几分复杂。

常三娘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你什么意思?”

小哥儿弯起唇角,“我的意思就是,秦雨三年没怀,换个郎君还有可能怀,但你儿子,换一个娘子,恐怕还是怀不了。”

常三娘早就认定儿子娶了个不会生的哥儿,每天看到儿媳妇就来气,不骂两句胸口堵得慌。

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儿媳妇一直没怀孕是儿子的问题?

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我看你这张臭嘴就是在胡说八道!想骗我,没门!”

时暮灿然一笑,“您看,您哪里值得我骗?”

视线昵向神情僵硬的杞松,“问题我已经替你们找出来了,你们若是信,我还能尽力帮忙,若是不信,恕我无能为力。”

说完收起药箱,想离开。

常三娘还在怒不可支地冲他骂,“我看你这小牛精定是嫁不出去,跑来我家坑蒙拐骗来了?我劝你别做梦了,赶紧滚出我家!”

自己娘亲竟然在骂时大夫,虽然也不知道一个小民间的小大夫怎么会和凌王扯上关系,但秉着宁可信其有的原则,杞松已然汗流浃背,伸手拉扯常三娘的衣袖,小声提醒,“娘,您别乱说,时大夫的男人可是凌王。”

刚刚背好药箱的时大夫:……

常三娘每日忙于家里的生计,既不关心西市的达官贵人,更不认识什么凌王,不知者无畏,不管杞松怎么提醒,她依旧骂个不停,“下次我要再看到你来我家坑蒙拐骗,定把你揪到官府去!”

时暮背好药箱,没有立刻走,转过身认真问:“大娘,手指、膝盖关节是否时常疼痛?”

正破口大骂常三娘忽地哑声,神情诧异:“你说什么?”

小哥儿偏头思索,“日晒后出现皮疹,关节时常疼痛,持续低热和胸闷心悸,大娘的病痛应该就是这些吧?”

中年妇女愣住,片刻后,面容近乎露出惊惧,“你,你怎么知道?”

时暮轻轻扯起唇角,“大娘,劝您保持情绪稳定,对您的病情也比较好。”

作为一名医生,治病救人就是职责,对他人道德水准和行为模式的评判向来不在工作范畴内。

但这种仗着长辈身份,对晚辈使用语言和暴力发泄不满的行为,时暮还是没办法接受。

毕竟在生育这件事里,付出最多的一定是怀孕那一方。

时暮离开杞松家的时候,听到身后的院子全然没了来时的吵闹。

有种死一般的寂静。

时暮现在已经确定是杞松的问题,但这家人估计要花点时间,才能彻底接受这件事。

虽然因为更复杂的生殖系统和更多的孕育责任,女性生育系统的疾病更多。

不过,弱\精症,无\精症的男性照样不少。

因为缺乏检查手段,古代多少女子哥儿平白顶着“不会生”的骂名,被家人,被外人冤枉。

弱\精症是一个导致男性不孕最常见的病症,引起的原因也很多,包括感染、免疫、内分泌、乃至基因问题。

如果治疗,需要进行一系列的检查,找出问题所在。

当然,很大一部分人,连原因都找不出来。

反倒是常三娘,脸部有典型的水肿性红斑,如果没猜错,应该是系统性红斑狼疮。

那天之后,杞松一直没有过来,估计还没接受问题出在自己身上这件事。

而医摊前,病人也是日渐越少,时暮真的担心,再找不到铺子,开不起医馆,又没钱给江小兰买药了。

下午的时候,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神情忧伤地来到时暮摊前,坐下来犹豫了许久,才哑声开口:“大夫,请你帮我拿掉腹中的孩子。”

时暮一愣,询问情况才知道,这女子怀孕一个半月,想进行人工流产。

古代,如果不想要孩子,可以服用下胎药,或者采用针灸下胎,甚至还有暴力击打孕妇的腹部来中止妊娠,对孕妇的身体伤害极大。

但没想到,这女子服用下胎药没起作用,针灸也没能成功,至于暴力打击腹部,女子害怕疼,迟迟不敢尝试。

听说这里有个妇科游医,才想来试试。

时暮在妇产科工作,流产手术是无法避免的一个话题。

和迎接新生命不一样,这是亲手毁灭一条新生命。

同事们都把流产叫“脏活”。

那些已经成形的大孕周的胎儿,要流产只能用钳子夹成骨肉碎片,一段段拿出来,拼凑确认完整后,装进黄色的医疗垃圾袋中……

这种感觉是没做过这份工作的人,难以想象的。

有些胎儿是因为存在畸形等病理因素。而有些,费尽心思拿到各种证明把胎儿打掉,只是单纯地因为它不被爱而已。

时暮告诉姑娘,“你想好我就给你开药,不要去尝试暴力堕胎,那样对你的伤害会很大。”

姑娘低下头,思绪一时有些纷乱。

她和他从小相识,儿时两小无猜,长大情投意合。

她满心欢喜地等他上门提亲,以为自此可以相守终生,白头偕老。

可他终究还是转身离开,牵住了别的姑娘的手。

原来,再动听的山盟海誓,也不过是过眼的云烟。

留给自己的,只有一地悲伤和肚子里的孩子。

姑娘低头,又默默思索了许久,才极其缓慢地点头,“时大夫,我想好了。”

心中不管有多痛,自己还年轻,总要往前走。

姑娘的孕周还小,可以采用药物的方式进行流产。

时暮给她开了米非司酮和米索前列醇。

这两种目前公认的,堕胎效果最好的联用药物,流产成功率95%以上。

其实,现代的流产方式,不管是药物,还是负压吸引、钳刮术,即便已经不像古代那么暴力,依旧会对子宫内膜造成损伤,永久性地影响身体。

交待完用法后,时暮又着重强调,“服下药,把那个小生命从身体中剥离会很痛苦,会犹如来月事一样,腹痛流血,同时伴有恶心、呕吐等一系列副作用,你要好好休息,如果出血严重,务必及时来找我。”

姑娘双手握着药瓶,黯然点头,“好。”

付过诊金,站起身正想转身离开,又听到身后的哥儿大夫开口:“努力向前走就好。”

姑娘背对着点了点头,大步走远了。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努力向前走。

就像自己,来到这个和以前不同的新世界,要做的就是努力向前,为自己,为江小兰,还有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可时暮没想到,需要帮助的人竟是自己?

当天晚上回到家,和江小兰吃过饭,刚上床,便感觉很不妙。

自从上次连续三天发热后,时暮就没有在意过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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