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个时辰之内,景辰经历了由人变狗,见过了满大街奇形怪状的妖物,被人拎着飞了两次,见过会说话的蛇,狗生虽短暂,却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因此被奚萦拎着直接走入一面光秃秃的崖壁时,景辰非常淡定,汪都没汪一声。

可惜他的淡定只坚持到走过崖壁而已,当奚萦忽然旁若无狗地开始脱衣服的时候,景辰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珠子。

这个外表是男人,说话声音是女人的怪人,将他带入一处极隐蔽的山涧,然后开始宽衣解带,露出白皙如瓷的肌肤,纤细秀美的肩,盈盈若飞的蝴蝶骨……

作为一个刚被人摸了肚子的纯情少男,被很多女人惦记着的皇帝陛下,景辰在这一瞬间产生了许多不可描述的联想,比如人在上狗在下,狗在上人在下……

老天爷啊,这简直丧心病狂,太丧心病狂了!!

他伸爪捂住眼睛,连滚带爬地往来时的方向冲去,结果一头撞在山壁上,撞得眼冒金星。

无路可逃的景辰崩溃大叫:“住手!给朕住手!你这贼子若敢,若敢,朕定要诛你九族!”

奚萦听到这一连串尖利到破音的“汪汪汪”,脱衣服的手顿住,奇怪地回头看向地上尖叫的疯狗,疑惑道:“你又发什么疯?这处灵泉可是你主人我发现的,难不成你还想独占?”

景辰努力往石头缝里躲,根本没听清她说了些什么。

奚萦再次被傻狗无语到,过来蹲到他身旁,见这家伙还用前爪捂着眼睛,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直接上手扯开他后腿,往某个不可说的部位瞟了一眼。

“啧,原来是个公的啊,公的就是麻烦。”

惨绝人寰的狗叫声顿时响彻整片幽浮山。

奚萦作怪的手僵在半空,眼见着这只半大狗崽抱紧尾巴蜷缩成一团,墨黑溜圆的眼眸中满是惊恐,张着嘴冲自己嗷嗷哀鸣,仿佛一个受尽欺凌的半大少年,哭着控诉无良恶霸,好不可怜。

她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地上的狗,语气憋屈:“呃,你这狗可真是,那个,我不是要对你做什么,哎呀我去,我能对条狗做什么啊……再说你小子还是我的剑灵呢,我把你养大的,四舍五入等于你娘,看一下又怎么了?何况你就是个没长大的狗崽子,花生米这么丁点儿大,有什么好看的……”

最后一句说完,狗叫得更惨了。

奚萦彻底无语,再没耐心继续哄狗,她直接霸王硬上弓,拎起狗脖子往身后灵泉中一丢,自己则像个恶霸一般守在池边,狗头一冒她就伸手将之按下,折腾几次后,总算安静了。

景辰的心情是崩溃的,被不男不女的妖怪非礼了不说,还被丢进冰寒彻骨的池子里受水刑,就算是在梦里也太可怕了!他一次次挣扎着试图上岸,可那双手却像无法撼动的命运一般,一次次将他按下去,直到他彻底失去反抗的力量。

沉入水中的景辰咬牙憋气,在心里狠狠咒骂奚萦,什么心狠手辣、无耻下流、卑鄙恶毒,他会的几句脏话尽数安往她身上招呼,若不是打不过的话,他肯定跟这贼子拼命!

骂着骂着,景辰的意识开始涣散,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浑身毛孔都舒展开来,清凉的泉水温柔地冲刷着他的身体,洗掉了一些已经刻进灵魂中的痛苦、疲惫、疯狂,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如此放松,从头到脚每一寸肌肤毛发都轻快呼吸着,缓缓飘着,舒服极了。

景辰没看到的是,当他意识涣散时,漂在灵泉中的白狗浑身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泉水像是被这光芒吸引,争先恐后涌入其中,消失不见。

一个时辰后,灵泉干涸,只剩一柄青玉短剑静静躺在池底,光芒敛尽,白狗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奚萦伸手拾起青玉剑,弹了弹剑柄上栩栩如生的狼头,哼道:“嘴里叫得凶,身体倒是不客气,一池子灵泉让你祸祸光了,下次再敢冲我叫,定要缝上你的狗嘴!”

青玉剑毫无动静,温顺地贴在奚萦掌心,像是吃得太撑陷入了沉睡,哪里还有半点先前那癫狗的模样。

奚萦将剑收入袖中,趁着天还未亮,快速朝皇宫方向飞去。

奚萦回到长夏宫时,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孙胡仍旧守在大门口打瞌睡,发财也霸占了奚萦的大床,正睡得口水横流。

自己披星戴月奔波一晚上,家里的猫和猴倒是睡得安逸了,到底谁是主人谁是仆从啊?

奚萦心里不平衡了,俯身捏住橘猫的鼻子,将其憋醒。

“司、司主,您回来啦?”

橘猫嘟哝一句,翻身让出大半张床,打算继续睡。

奚萦直接将胖猫拎起来,撑开她的眼皮,吩咐道:“从今天晚上起,你去宣王府盯着,看看他们买妖丹做什么。”

发财终于清醒了,听到“买妖丹”三个字,琥珀色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这宣王好大的胆子!司主,要不我去吃了他?对了,宣王是谁啊?”

奚萦敲着她的脑门儿警告道:“不准在外面乱吃东西!宣王是当今皇帝唯一的亲叔叔,半年前皇帝病情加重,任命宣王为辅政大臣,如今这大雍王朝,宣王的地位仅次于皇帝,而且他身边高手如云,你千万要小心,有任何异动都先回报与我,不准乱来知道吗?”

发财下巴一扬,不满道:“我什么时候乱来过了,司主您就会瞎操心!”

奚萦撸了一把猫头,敷衍道:“嗯嗯,我家发财最可靠了!快去备水,司主我要洗澡。”

*

蓬莱宫中,金内侍也回来了,这会儿正像往常一样安静地侍立在寝殿外。

跑路失败重返岗位,他心情极其复杂,尤其是差事没变,主人却换了一个,而且新主人还要他盯着旧主人。

这猝不及防的叛变,让金内侍的良心稍微痛了那么一下下,想到那个心狠手辣一言不合就塞药的可怕女人,他不禁开始念起景辰的好。

景辰的确不是个好脾气的主,但比起动辄打杀下人的豪门贵族老爷们,他只是脸臭了点,话少了点,语气差了点,气得再狠也不过是将人赶出宫去,相对于他天子的身份,常年被病痛折磨的境遇,这些实在算不上什么大毛病。

当然,他有个让金内侍不能忍的大毛病,那就是不近女色。

金内侍是条挑食的妒蛇,他只喜欢吃因情爱而生的嫉妒,那是种以酸涩为底,前味带着点微甜,中段是苦涩,一口下肚后,又化作极致的热辣卷土重来的美味,浓烈持久,回味悠长。

至于嫉妒别人有钱,嫉妒别人好看,嫉妒别人才华,这些嫉妒都太寡淡了,不好吃。

想到以后很长时间内都要跟着景辰,又得继续饿肚子的悲惨蛇生,金内侍顿时又忘了景辰的好,满心满眼只剩埋怨和愁闷。

唉,好端端一个人,又不是不行了,他怎么就不沾情爱、不近女色呢?

不近女色,不近女色,那莫非是喜欢男色?

这个想法就像一道闪电照亮夜空,让金内侍的思路一下子打开了:该给景辰找些男人啊!

瞧瞧他身边这些,都是去了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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