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晚楼心里凉透,头都未转,瞬时将不知春抽出,反手朝身后劈去。说书人侧身一躲,不知春钉入他身后桌案。辛晚楼将刀拔出,又倾身杀过去。

说书人勾起嘴角轻轻一笑,弯腰从辛晚楼刀下躲开。辛晚楼又一刀劈空,但她并不去追那人,只拽住沈羡亭手腕,向楼外奔去,喝道:

“走!”

翠微楼仿佛水入油锅,登时沸腾起来。宾客恐惧的惊呼此起彼伏,其间掺杂着几个孩子的哭泣声。楼内那些身佩芝兰火树纹的习武之人尽数抽出武器,满脸凶相地朝二人杀去。

这下麻烦了。

辛晚楼紧紧蹙眉,不知春在身侧劈砍。二人被拦在翠微楼门口,辛晚楼撒开沈羡亭,朝他道:

“顾不上你了,管好你自己的命——”

她扛起长刀径直冲众人劈去。

为首一黑脸壮汉见不知春迎面砍来,一把收起手中铁锤,侧身躲避;辛晚楼抢出一个身位,欲抢在其中冲出翠微楼。

说书人立于原处,轻轻捏着自己酸痛的手肘,拉长调子,高亢而又悠然地说道:

“属下安长思,拜见少主大人——”

安长思。

辛晚楼瞪大双眼。

佩芝兰火树纹的众人皆愣一下,连那哭泣的孩子都停住了哭声。辛晚楼随手扯下一段布料在脑后打结,遮住下半张脸,聊胜于无。

安长思仍站在翠微楼深处玩味地笑着,身量颀长、身段笔直,如同一直高傲的鹤。

“安长思,携复火派众人,拜见晚楼少主——”他又长长地唤一声,优雅至极而又不无夸张地冲她行一个长揖。

此话一出,方才对辛晚楼刀剑相向的人们霎时丢下武器,齐齐朝她跪下,高声道:

“拜见少主——”

辛晚楼露出的一双眼睛冷酷而愤怒,仿佛携着冷火瞪视远处折腰的安长思,不发一言。

她攥紧不知春。

“复火派耕耘多年,已规模初具;属下自少主失踪辗转难安、夜不能寐,今日在此重见少主,不枉手下八年间遍寻四海——”

安长思俯身不起,言辞恳切、语气却不无挑衅:“盼少主执掌复火派,复兴火余——”

嗖——

一支竹筷从暗处如箭般飞出,擦过安长思的手肘,割破他的衣物与皮肤。竹筷一路不停,直到钉入他身后楼柱。半根竹筷卡入其中,恐怕再也拔不出来了。

“安首领,这可算是强买强卖了。”

年轻人声音清亮,带着隐约傲气。门柱之后绕出来一人,施施然抖开一把折扇。沈羡亭执扇站在逆光中,神情自若,一拽辛晚楼的手肘。

辛晚楼一言不发,抬腿欲走。脚步刚挪动分毫,便听金石之声,周遭复火派众人暗暗摸上武器,虎视眈眈。

“望少主早日执掌复火派,”安长思捂住流血的伤口,轻笑一下,又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

他轻摆手指,周遭复火派众人便如纷飞出笼的白鸽一般涌上。辛晚楼抬起不知春,欲迎接一场刀光剑影。

身侧忽然甩出一把细腻粉末,气息甜腻,眼前人影瞬时如被云雾遮挡。辛晚楼一愣,不知该挥刀何处。即在此时,她手肘处一紧,被人从烟雾中拽出翠微楼。

楼外的阳光有些刺眼。

沈羡亭拽着她径直拐入翠微楼一侧小巷,一把将她推入隐蔽处。

“你叫辛晚楼?”

辛晚楼重重地咳几声,呛得皱眉,白他一眼:“你……咳咳……你甩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师姐落在我这儿的旧胭脂,”沈羡亭不无得意,“我就说有用——你真叫阿楼?”

“你真讨人厌!”辛晚楼边咳边骂。

“抱歉啊……”他赔笑道。

沈羡亭探头出去,眼看复火派一路追出,顺着大路走远。他对辛晚楼道:

“直接出城,去扶风。”

辛晚楼点头。

二人从翠微楼后侧绕过去,取了马车当场便走。沈羡亭在外驾车,让辛晚楼藏在车厢内。

马车辚辚向前,眼看出了城门,周围景色又成了乡野模样。辛晚楼略微放下心来,沉思道:

“我想我是完了。”

她语气平和,说出的话却惨淡。陈仓的城门渐渐远去,一点一点地消逝在视线之中。

沈羡亭淡淡一笑,只打马前行。

“安长思,”辛晚楼伏在窗框上,“他是个疯子,是条……见人就咬、咬了就不松口的狗。

“我本以为我甩开他了,可他又咬了上来,被他咬上就是一辈子……沈羡亭,他已经咬上我了。”

她的话语如石沉大海,车外那人并未回应。辛晚楼有些生气,撩开门帘瞪他。而门外那人却眼眸明亮地看过来,恰如其分、眼中带笑。

“辛晚楼,”他笑着说,“别说什么一辈子。”

她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过分清亮的眸子,这让她想到雨后沉积的潦水。半晌,她缩回车厢里。

“别想了,我杀不了安长思。”

她发间各处藏着粉色的胭脂,拍了许久也拍不掉。她干脆拆掉簪子,手指伸进发间,一点点抖落那些粉末。

她打个喷嚏。

“还很呛吗?”车厢外的沈羡亭扬声问。

门帘早在摇晃间露出一点缝隙。辛晚楼长发散落、不无狼狈,她从门帘的缝隙间看到沈羡亭明亮的一只眼。

她脸上一热,恼羞成怒地上前,重重将门帘挂好,呵道:“驾你的车!莫东张西望……”

门帘垂落,她听见沈羡亭轻轻的笑声。

*

夜幕低垂。

小白马鸣叫一声,马车在路边停下。辛晚楼从车厢里钻出来,沈羡亭伸手去扶,又被她略过。

她从马车上灵巧地跳下来。

扶风的建筑比陈仓更加零散稀疏,同时也更加低矮。满目尽是夜色下大块大块的田野,被厚实的雪被盖住,目之所及俱是夜色下莹润的雪白。

辛晚楼扛起长刀,遥望扶风的山野。夜风从她发间吹过,染上了一点脂粉的花朵香气。

“何时去找他?现在么?”

“现在?”沈羡亭惊奇道,“太晚了吧。”

“夜里隐蔽,我都是深夜找人的。”辛晚楼淡淡道。

沈羡亭后怕地看向她,道:“咱们只是来问话,可不是来杀柴十二的。”

“不杀么?”辛晚楼疑惑问。

此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明明长一张秀气娇媚的脸,却扛着大刀、用最平稳不过的语气说这种可怖的话。

吓人。

夜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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