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郊外的破庙荒芜多年,连青砖小道上都长满杂草,无处落脚。
殿内,佛身镀着的金漆已然脱落,挂着灰蒙蒙的蜘蛛网。佛祖那双了然一切的慧眼,却泛着悲悯之光,慈悲地瞧着贸然闯入大殿的众人。
桑灵与宋言亦,以及李老爷藏于佛像右侧,徐容卿带着刑部官员躲于左侧,几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观察随后进来的宋乾与安春儿。
“宋郎,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一袭水红裙衫的安春儿今日打扮颇为娇艳,朱唇绛脂,眉目含波,瞧见宋乾踏入便扭着细腰迎了上去。但面前之人神色冷漠,眉眼间有显而易见的疏离。
“我不是说过,最近这段日子莫要见面吗?”
宋乾后退一步隔开二人距离,安春儿面上的娇笑随即遇冷,目色锐利起来,
“宋乾,你究竟在怕什么?而今李家船司皆在你掌控之中,李修筠就算知道你我有私情又能如何?”
她凑近搭上宋乾的袖袍,那人慌忙甩开,目中厌恶之色颇为明显。
“还是说...”
瞧见这举动,安春儿眸光晦暗危险,眯着眼疾步逼近,“宋乾,你是不是爱上李心兰了。”
此言一出,宋乾倏地滞愣在地,似是思及何事,眶目不由自主泛了红。
“我...我...”他欲要辩解,却嗫嗫嚅嚅许久未出一言。
安春儿顿时大为光火,怒不可遏呵斥:“你若对她心存爱慕,那我算什么!”
“我任劳任怨,东躲西藏的这七年算什么!”
对于眼前人的逼近,宋乾始终未出一言,他目中有愧疚有悲悯,却并无爱意。
“哈哈哈...”安春儿猛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笑,笑着笑着眼角便挂了泪,
“你我二人垂髫年岁便相识,我们青梅竹马本该结为连理,成为和睦相爱的夫妻。是你不甘贫寒落魄的一生,要我同你一起诓骗李心兰,而今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你却后悔了吗?”
“春儿,是我对不住你。”
沉默许久后,宋乾终是发了声,他嗓音暗哑低沉带着无穷无尽的悔恨,安春儿却并不想听。
“对不住…呵,对不住…”她嗤笑一声,嗓音凄凉无助:
“宋乾,你忘了及笄那年,对我许下的诺言了吗?”
“你说会爱我一生一世,会永远保护我。”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她被牲畜不如的父亲毒打时,勇敢无畏冲进屋中将她护在身下的少年。
在前林渡口,白衣胜雪的少年郎亦口口声声保证,他对李家千金只是曲意逢迎,真心爱慕的只有她安春儿一人。
“原来都是欺骗,无人爱我。”
安春儿心神极尽崩溃,连退几步靠于布满灰尘的廊柱,她嗓音嘶哑,阴冷发寒,“我亲手毒死父亲时,他亦不断求饶,不断说着对不起。”
“我惩凶除恶,利用海妖诅咒之说除掉岛中诸多奸恶小人,却并无善报,连你亦背叛了我。”
“春儿,你本就不该枉害人命。”宋乾眉目深皱,眸中极为不认同。
安春儿瞬间面色发冷,目中一片凶狠,“他们都该死!他们同我那禽兽不如的父亲一般该死!”
“不过…”她顿了一下,目中染上鄙夷,
“你凭什么说我呢?你不是同我一般恶毒?”
“你耗尽心机在李家船司蛰伏七年,对李心兰阿谀谄媚,极尽瞒哄,不过是为了那冷冰冰的银钱。”
“我对兰儿是真心爱慕!”
宋乾随即反驳,目中浸润无穷的爱意,“她良善热忱,自第一眼瞧见我便难以忘怀。”
“她从不嫌弃我贫寒的出身,成亲七年来对我关怀备至,我难过气馁之时她总温柔地守在我身侧。”
思及爱妻,他满目通红极为深情,嗓音更是哽咽发颤,“兰儿,她是我的浮木。”
“哈哈哈…”
安春儿随即嘲笑出声,“浮木,她是你的浮木,哈哈哈哈…”
悲凉的笑声过后,是凉寒至极的讥讽:“宋乾,可是你亲手弄沉了你的浮木!”
闻言,宋乾倏地身形僵硬,安春儿却不依不饶,咆哮出声:
“宋乾,你忘了吗?是你与我一起,在昏迷的李心兰身上捆上巨石,将她沉入了海底!”
撕心裂肺的喊叫震落了挂在屋脊的经幡,素白发黄的幡巾落下,遮住了佛像慈悲的双目。藏于佛像后的李修筠双目发黑,不敢相信自己的爱女已然遇害,悲恸欲绝几近晕倒。
宋言亦连忙扶稳,桑灵则赤红着双目提醒众人莫要出声。
她让善于模仿他人字迹的老先生,仿着宋乾与安春儿的字迹,写了两封在城南旧庙约见的书信。再收买善济院传话的小厮,分别送至二人手上。这才促成二人在争锋相对间,诉出宋夫人的踪迹。
可她未曾料到宋夫人已遭毒手,并且是被眼前二人以如此心狠的手段沉于深海。
原来,宋乾深夜哭红的双目不是因为思念,而是悔恨。原来,他日日去寺庙参拜不是为了祈愿,而是良心不安。原来,他没日没夜寻找宋夫人,只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罪恶,表立爱妻虚名。
待桑灵回过神,目中已盈满泪水,她强忍悲愤观察着大殿上二人的一举一动。
心中再无期盼的安春儿,见宋乾悔恨不已,愈加朝他伤口处撒盐,
“李心兰不愧是养尊处优的李家船司大小姐,竟一点不知人心险恶。我以你的名义,将她哄骗至前林渡口时,她还眉眼带笑,期待敬爱的相公为她准备的惊喜。”
“可惜呀可惜,这惊喜竟是将她沉入幽暗无光的茫茫大海。”
宋乾不忍再听下去,冷声呵斥:
“够了!你不许再说!”
“不说,为何不能说!你做过的龌龊事,而今不敢面对了?”安春儿唇角扯出嘲讽的笑意,眉目极冷,
“今日你约我前来,不就是想同我恩断义绝。而今我不说,恐再无机会。宋乾,你我二人苦心筹谋七年,你真的要因对李心兰的愧意,放弃李家船司的万贯家财吗?!”
“我约你前来?”宋乾听出端倪,眉目紧蹙,“不是你约我前来有要事相商?”
“怎会,明明是…”
安春儿迅速自袖中取出书信,“这纸上明明是你的字迹,是你约我前来。”
宋乾也立马将收到的书信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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