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月疾步后退,苏云溪孤立无援。

红衣已换,段铮一身白色浮粉的长袍,手里一柄檀骨折扇,立在晚霞余光里,看她一瘸一拐地过来,停在他面前,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瘸腿鹌鹑。

“让夫人饿到吃土,是为夫不好。”他说着拿扇在额角轻敲了一下,“为夫在这里向夫人赔罪。”

苏云溪低头,指甲缝里一层黑泥。

“……”

愣神间隙,段铮已经去往饭厅,留下一句颇为“关怀”的话:“夫人,记得洗手。”

苏云溪洗干净指甲缝,匆忙赶到饭厅。

桌上四菜,一道笋菌鸡汤居于中央。春日头茬的嫩笋与鲜菌,是这个时节最好的搭配。她给段铮让出往日主位,乖乖坐在偏侧。

“这可是老爷特意吩咐,都是按夫人平日的喜好做的。”

饮月盛汤,马管家笑呵呵道。

苏云溪对段铮道:“夫君在外奔波辛苦,可还想吃些什么?妾身命他们这就去做。”

“作为我的妻子,你不知道?”段铮不太高兴吐出一句,“合理吗?”

苏云溪心想当然合理,忽然间反应过来,段铮的意思是让她从皇后处得知?他以为她一个差点因为他成了弃妇的人会有这个心思,巴巴地去打听?

因此她决定旁敲侧击提醒这是他自己的问题,还未开口又听见他说:“不必了,我不吃葱不吃蒜不吃海货,不吃羊肉不吃猪肉不吃鸡,不吃野味。”

苏云溪下巴差点掉下来。

“那……”她眼神示意段铮手边的汤碗,不吃鸡的话,鸡汤定也喝不了,“以后换成别的菜。”转头吩咐,“明天换牛肉羹。”

马管家道:“是。”

苏云溪要拿走鸡汤。

“我吃笋。”段铮避开她,端起碗喝了一口,之后静默吃菜,没再说话。他不说,苏云溪也不开口,一顿饭就这么寂然到尾声。

放下筷子,段铮清过嘴,用餐巾拭干净嘴角,对她说:“今晚还有点事要处理,夫人自行休息,不用等我。”说完往外走。

“夫君是去书房?”苏云溪惊讶,“今晚?”书房安置有床,看来是打算歇了。

段铮没回头,“嗯”了一声。

他一走,饭厅紧绷的气氛立时消失,苏云溪整个人松懈下来,伸长手臂拿勺子盛汤,袖子滑下半截玉臂露出来,小口品尝。

除去鸡汤,段铮只吃了碗粳米粥,菜基本没动。

有段铮在,吃个饭都不自在,也不好多吃,此刻她才喝出几分美味来。喝干净汤,苏云溪又吃了几口菜,填饱肚子,长出了一口气。

饭毕,小丫鬟们随即进来收拾桌子。

吃饱喝足,自去沐浴。白日不过冲澡,此时鲜花香露加入水中,浴池里水雾缭绕,苏云溪满足地靠在池壁上撩水。

这个温泉浴池是她特意挖的,花钱找人看地方,还掘了条皇宫泉水的支流,皇上气的吹胡子瞪眼要罚她,多亏皇后帮忙皇上才松口,后来又加装饰添置数种名贵香料才修成如今的样子,算是府内的一处宝地。

脖子以下全浸在水里,泡舒服的苏云溪又想起了段铮。从他露面开始,一天的时间里,从清早的一巴掌开始,她得罪他的已经快数不过来了。

最好他就此嫌恶于她,她想。

饮月提醒时辰不早,苏云溪才舍得从水里出来,由丫鬟们擦干湿淋淋的身体,换上一套干净的紫裙,去卧房休息。

路过书房,苏云溪停下脚步。就在昨晚,这间房还是她的居所,有她平时喜欢的熏香,如今却飘出陌生的气息。

“夫人可要过去?”饮月问。

刚泡过澡心情大好,实在不想去给自己添堵,苏云溪带饮月离开。

卧房陈设未大变,一眼看过去,最为显眼的是并排的两方枕,挨在一起极其亲密无间,是房内的一抹异色,怎么也忽略不了。

苏云溪掐住眉心,想到段铮今晚不会过来,略略放下心,翻身上床,睁大眼睛环顾四周,熟悉的环境让她心安。

伸手看着自己的指甲,圆润饱满,修剪整齐,这是一双从不沾阳春水的贵手,以往都是百般呵护,天气稍冷一点都不出袖子,今天却遭了不少罪。看着看着表情变了,从开心变成了气愤。

饮月立在床边,看着她。

两年来,她独自一人撑着这个空荡荡的家,受的种种委屈下人们都看在眼里,好不容易情况好起来,家主老爷偏又回来了,似乎一条新路又开始了,路上铺满坎坷。如今的家已不再是之前,若是说话做事一不小心,只会带来更多麻烦。

良久,饮月扶着下巴道:“夫人,老爷挺好的。”

苏云溪充耳不闻,抱着枕头:“熄灯,睡觉!”

灯熄的一瞬,段铮鬼一样出现在门口,眼前骤然一黑,还好没有人看到,他差点一脚绊在门槛上。

段铮沉声:“点灯。”

屋内人俱是一颤,饮月连忙把灯点上,也不敢看段铮黑如锅底的脸,忙带人去打水好洗漱。一时只剩两人,段铮步步走近,苏云溪抱着枕头退到床角。

“夫君不是在书房吗?”她问,“为何过来了?”

他沐浴过,还换了身衣服,这让苏云溪汗毛倒竖,都要和离了,她是不会从的。

段铮已走到床前,坐下来看着她:“我并没打算歇在书房,莫非夫人不允?”目光落在她怀里,两个枕头,她枕一个,搂一个,没给他留。

苏云溪疾手把枕头扔出去,察觉不妥,伸手拽回来,小心掸平褶皱,放在该放的地方。

女子长发柔顺,颈后雪肌细腻,段铮微微欠身:“真不允?”

苏云溪正专注眼前的枕头,忽然鼻子闻到木质异香,一声惊叫弹开,回身瞪着他,见鬼似的,分明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段铮拧眉:“我是妖怪?”她摇头。

他又问:“那是猛兽?”苏云溪仍摇头,摇头归摇头,他尝试触碰她的手,她假装不经意缩回去,仍控制不住满脸抵触。

“看来是。”

门口丫鬟们端着水盆进来,正赶上段铮面无表情要离开,俱是一脸莫名其妙。

“照顾好夫人。”

走到门口,背后她道:“夫君等等,妾身有话要跟夫君说,很重要。”

段铮回头,苏云溪脸上已无方才的疏离,她跪在床边,直着身子,坦然地看着他,段铮忽然猜到了她想说什么,有一瞬他想拔腿就走。

然而他听到自己道:“夫人且稍等。”

净过手面,段铮清走所有下人,上床躺在了苏云溪身侧,表情安逸地枕着手臂,望着她,道:“夫人请说。”

他躺在她身旁,她跪在他身侧,距离颇有些亲昵,目光交接,寝衣上的熏香丝丝缕缕缠在一起,若是寻常夫妻,这般光景想必该说些私语。

段铮没有忘记她不想让他碰,克制住伸手的欲望,缓缓闭上眼。

苏云溪斟酌了个词:“这两年你我聚少离多,妾身自觉愧疚,实在不配为妻,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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