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眯眼向殿外看去,眸光阴厉不明,“看来他淮南王府是有所辩驳,既如此,便让他进来吧。”

很快,李慕凌被传至殿前,他低头疾步上殿,不忘用眼角狠剜了一旁的宁晏礼一眼,伏身叩道:“臣代淮南王府前来,为淑妃娘娘求请陛下宽恕!”

李洵冷笑一声:“宽恕?”

李慕凌伏身道:“淑妃娘娘因腹中皇嗣被害,悲伤难抑,一时犯下大错,不求陛下饶恕,只求陛下念及往日情份,留娘娘一条性命!”

李洵面色幽深,“听世子这语气,此事乃淑妃一人作为,淮南王府之前并不知情?”

李慕凌抬起头,神情恳切,竟让人一时难辨真伪,“陛下,淑妃娘娘要强的性子陛下最是清楚,娘娘在宫中受的委屈从来不肯与母家提起半句,若王府早知她被人下毒暗害,岂会等到今日让她糊涂之下酿出大祸!”

“世子所言,怎么与朕查到的不大相同?”李洵的目光扫向宁晏礼。

宁晏礼微微颔首,很快有两个小太监呈着托案走上殿前,案上还搁着一叠薄纸,细细密密的供词与血红的手印交错,不用看也知吐出这些的人曾受过怎样的酷刑。

宁晏礼居高临下道:“世子上前看看罢。”

李慕凌暗中咬牙,正欲提摆起身,双腿却因久跪而踉跄半步,落在宁晏礼澄黑的眸中,显得十分狼狈。

他走到供词前,当真于殿上一张张翻阅起来。

李慕凌双目在供词间游走,眉目愈发皱起,神色渐渐愤然,直至看完最后一张,他再次向李洵跪道:“陛下,自古屈打成招所至的冤狱不在少数,这些宫人怕是被审了一夜才被迫说出此事与王府有关!”

“世子的意思,是朕冤枉了淮南王府?”李洵冷道。

李慕凌瞥了宁晏礼一眼,然后伏手,“臣不敢,只是宁侍中素来擅于酷刑,别说那些宫婢太监,就是士卒武夫怕也捱不住他的拷问,严刑折磨之下,宁侍中想要的证词怕是不难得到。”

李慕凌话中矛头直对宁晏礼,但李洵却叫人呈上物证——李淑妃蓄意留胎所服用的汤药残渣,以及淮南王府医官手书的药方。

李慕凌脸色陡变,自己明明已于三日前夜里,安排侍卫将那医官送回淮南!

他倏然瞪向宁晏礼。

“淮南王府胆大包天,与淑妃合谋欺君,世子还有何话说?”李洵的声音仿佛是从牙齿缝里发出来的,阴戾森寒,让李慕凌不由滞住。

正待此时,一只黑鸦从殿前飞远,御前常侍钱福疾步入殿,对李洵道:“陛下,廷尉有十万火急的要事禀报!”

李洵火气正盛,遂没好气地道:“何事?”

钱福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回道:“回陛下,太,太后娘娘回来了……”

李洵一惊,“不是说太后要午时才到?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钱福道:“太后娘娘回来直奔廷尉,将宁侍中前夜关押的那个医官给……给……”

宁晏礼眸中微黯,冷声道:“太后娘娘将淮南王府那医官如何了?”

钱福看向他,脸色难看道:“给杀了……”

“……”宁晏礼看向李洵,李慕凌亦是浑身一震。

“杀了?”李洵登时拍案而起,瞪圆了眼睛道:“太后竟把此案人证给杀了?”

钱福见李洵大怒,扑通跪地,回道:“太后娘娘说,说那医官蓄意谗言,引陛下对诸侯猜疑,破坏宗亲君臣关系,就把人在大牢里杀了……”

李洵脸色青紫,“廷尉监顾準何在?”

钱福道:“顾大人拦了……但是被当场革职,太后娘娘说他办事不利,不能侍君奉主,然后将被陛下贬到马厩喂马的陈璋陈大人任命为新任的廷尉监了……”

钱福话音一落,李洵勃然盛怒,他“哐”地一声将面前的案几踢翻,白玉酒盏应声滚落,梨花醉从掀倒的金樽里盈盈流出,漫出浓郁酒香。

他大步走向侧殿,一把从伏虎剑架上取下天子剑,又快步向李慕凌走去。

李慕凌当即面露惶然,叫道:“陛下!”

李洵置若罔闻,在他面前“铮”地拔出利剑,指在了他的鼻尖上,眼底猩红道:“淮南王府既有太后撑腰,世子还何必跪在朕的面前?”

李慕凌上身微微后仰,梨花醉沿着衣袍纹路渗入,却不敢妄动,他白着一张脸,吞了吞嗓子道:“陛下言重了……太后娘娘也是体察臣与父亲对陛下的忠心,才信任淮南王府。”

“忠心?”李洵狠道:“李鳌对太后的忠心朕倒是看得真切!”

提及此处,他不禁恨得咬牙切齿。

少年时,他便看得清清楚楚,李鳌望着自己母亲的眼神,不是臣子对太后的尊仰,亦不是小叔对兄嫂的敬护,那双僭越背德的眼里,赤.裸裸的,分明是男人对女人的爱慕与渴望。

他恨李鳌,竟然胆敢觊觎皇帝的母亲。

但他更恨自己,明明身为天子,却不能将李鳌除之而后快。

就在李洵与李慕凌僵持间,钱福偷偷抬眼瞧向宁晏礼,只见宁晏礼稍一垂眸,钱福当即心领神会,又道:“陛下……”

李洵闻声冷眼看他。

钱福道:“太后娘娘还说,皇嗣夭殇,她心中悲恸,回宫后百官嫔妃不必相迎,只请陛下即刻到长寿殿稍候,待她回宫后与陛下母子相聚。”

李洵眼中浮起一抹讥讽,喃道:“好一个母子相聚……”之后,他又像是自嘲般嗤笑一声,将天子剑“哐啷”一声扔在地上,对李慕凌道:“世子且回去与淮南王传信,有太后在,就让他把心放回肚子里罢!”

李洵所言之意,在场几人皆心知肚明,既在此事保全了淮南王府,李慕凌怕他反悔,遂不敢久留,又深深叩拜后,匆忙退了下去。

李慕凌走后,李洵又在昭阳殿发了好一通脾气,将一应摆设砸了个遍,直到陈太后回宫派人到昭阳殿请他,李洵才更衣准备去往长寿殿。

宁晏礼从昭阳殿退出,正逢四下无人注意,方才为李洵执扇的宫婢悄然走近,低声道:“大人,鸦青传信,有一个漪澜殿的宫人求见,口中提及‘军师’二字。”

宁晏礼眸光一动,不着痕迹道:“安排到刑室殿见我。”

“诺。”那宫婢轻声应了,而后又道:“近日皇帝梦魇的症状愈来愈重了。”

宁晏礼面容清冷,没有说话,就在二人即将擦肩而过时,他却忽而道:“流萤。”

那宫婢脚步稍滞,随后听到宁晏礼淡漠的声音:“最近将香燃得轻些。”

流萤微微怔住,良久,她猛然回头,却见一片绛色的衣摆翩然消失在宫门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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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儿跪在刑室殿里,殿内幽暗森冷,她又想起方才进殿前看到的白幡,不觉心中愈发惴惴,对青鸾的话也油生一丝怀疑。

宁侍中真的会保自己性命吗?

她没见过宁晏礼,只曾在漪澜殿时听其他宫婢说过,那位大人有谪仙之姿,虽为宦臣,但风华绝代,胜过这世上万千男女,就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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