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尉迟长云沉不住气了,气涌如山:“一口气说完!”

山山擦了把汗:“谢少昂挣扎出机关逃脱之时,闻伯父拼死扣留,没敌过,去了……。”

“去哪儿了?”

嗓音骤然下落,轻到几乎低不可闻,又难以置信。天寒地冻的冷风,山山肉眼见着尉迟长云额间迸发出细汗,脸色苍白到可怕。

山山想着反正事情已经发生,糟到不会再糟,瞒着还不如先去救活着的人。

“主上,闻伯父意外遇难,死了。”

轰然。

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烈攻击心脏,激起阵阵痉挛抽搐,剧痛袭来,尉迟长云无力呼吸到疼的弓下了腰。

山山吓得赶紧去扶:“主上,您胸口被呆呆姑娘前后伤过两次,病根难除,动怒一次,便是又将伤处重新损害一次,万万要稳住情绪,保重身体。”

“他不是死。”尉迟长云忍疼道。

声音太小,山山听不见:“主上,您说什么?”

尉迟长云双目赤红,努力克制情绪,却又根本压制不住怒火的,借一字一字的发泄迸发出来:“孤说,闻玄知不是死。他是乾陵守陵官正三品闻玄知,应用薨。”

薨一字,多用于临渊王侯皇族,或官居一品且为国捐躯之中官员,位置仅次于国主的崩字。

闻玄知纵使是正三品,但在这名不经传的穷乡僻壤……顶多用个卒。

不过,山山的确没想到这样靠着机关术守国库吃饭,阿谀奉承的江湖人,居然身负官职,还赴死的如此决然。

肃然起敬。

谁不知闻玄知一家在尉迟长云心中的地位,无论尉迟长云想用什么字言表心中的痛,都理直气壮的合理。

自认浅薄,措辞不当,赶忙向尉迟长云请罪。

尉迟长云缓了口气:“母亲呢?”

山山见尉迟长云反应,有些不敢说了。

“说!”尉迟长云垂下眼皮,握紧了手中的剑,平和的人气息锋利危险,仿佛能随时屠杀百里之内的所有生灵。

千里冰封的地方,山山溢出汗来,悲痛惋惜道:“闻伯母身体本就不太好,亲眼见到闻伯父死状惨烈后,又见女儿被撸了去,用了最后一道同归于尽,天罗地网的机关,仍旧被谢少昂逃脱,也随着……随着伯父去了。”

尉迟长云一把大力扣住山山肉呼的肩膀,雷霆之怒,让人万不敢直视:“天火卫呢?孤留了二百天火卫呢?二百天火卫抓不住一个谢少昂?不但抓不住,还连三个人都护不住,两死一失踪。”

“你们平日到底干什么吃的?成日修暗道,真拿自己当个苦工了?”

“就这种实力,准备拿什么跟龙池卫交锋阵前?比谁头多吗?”

控制不住,山山感受到尉迟长云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在抖,咬牙陈情:“主上,谢少昂带来一个蒙面女子,熟识各种机关,帮助谢少昂逃脱后,又拿闻伯父、闻伯母的尸首要挟,天火卫不敢硬来。”

尉迟长云一把将壮实的山山踹倒,恨到剑架到了他脖子上,因为火焰滔天,致使妖冶的脸近乎扭曲:“一群蠢货!”

话到这儿,性命攸关的山山倒也不怕了,咬牙说出让尉迟长云谋划十五年,近乎全功尽弃的最后一句:“谢少昂除了掳走昏迷不醒的呆呆姑娘,把闻伯父,问伯母的尸首也带走了。”

噗!

一口血喷到山山脸上。

山山吓坏了:“主上。”

看似从来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妖魔鬼怪来了都不敢附身,天底下,仿佛没有被什么打击到的尉迟长云,在吐出一口血后,丢掉剑,也脆弱的瘫坐在地。

无助的,像个可怜的孩子。

他垂着胸口吃力喘息,眼神流露不合身份的惶恐。眼见着,很想努力克制影响士气的懦弱不堪,却在感觉嗓子发干,像是一双手带来无形的力量,死死遏制住喉咙后,选择了放弃。

凶讯来的提前又突然,以为还有时日准备的尉迟长云,意乱如麻,无论如何都集中不了注意力,心胆俱裂到整个人失去了控制。

他太想不管不顾。

山山遣散了周围所有天火卫,给足尉迟长云充分重新凝神的时间,一面勒令去拖住给临渊军带路的石九笙,一边又传飞书给关听肆,眼下,唯有关听肆能活活稀泥,将主上重新拉起来了。

山山胡乱擦了把脸上的血,就那么坐在尉迟长云不远处陪着。

有关闻玳玳的噩耗虽然是刚传来,但已经是半日之前的事情。

后半夜得知消息的尉迟长云,坐在天寒地冻的雪地中一言不发,足足坐了一整日。

当日后半夜,一声哎哟,关听肆泥泞狼狈,咒骂着选了个什么破地儿一瘸一拐走过来。

借着月光,比坟地还死寂的地方,望见两座冰雕。

火不打一处来,踉跄对着两座冰雕一人一脚:“山山,尉迟长云,都给老子滚起来。”

一座冰雕肉多,好半天才缓过来,另一座就那么硬生受了关听肆一脚,闭着眼,入定老僧般无动于衷。

关听肆蹲下,胆大妄为的连拍尉迟长云脸,试图唤醒他。

“小兔崽子的爹娘死了,又不是小兔崽子死了。你赶紧给老子起来。”

眼皮好似一片虚无的抬起,空洞的眼神稍稍凝聚一点星光,但紧着又散了,在浩瀚广阔的冰山风雪中,充斥着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经历痛击,沙哑的嗓音,每一次起伏,都浸着无力翻身。他认真的望着关听肆:“骁儒,孤败了。临渊,还是不复了吧。”

正在活动身子的山山震住。

关听肆更是直接惊了,以为自己听错。

好不容易集结了半方世界之力,凑了百十万人,付出那么多血泪,碾死紫殇跟蝼蚁般简单的定局,尉迟长云居然退缩了,居然不负责任的当个游戏,说不玩就不玩了。

关听肆随手抓起一捧雪就甩到尉迟长云脸上,试图让他冷静些,清醒些,咆哮:“为什么,就因为一个女人?”那致所有人于何地?

面对闻玳玳被贬低的质问,尉迟长云耳如轰雷,没有任何过度,歇斯底里的也咆哮回去“就是因为一个女人!孤若是继续坚持复国,她必定会死。她若死了,孤夺回来的国土,治理的太平盛世,有何意义?有何意义!孤他N的给谁看!”

头一次听到尉迟长云爆粗,看见是怒急了,恨急了,更是痛急了。

关听肆却从中听出一丝谁也察觉不到的端倪,匪夷所思颤着声道:“你爱她?”

像是被什么戳中,尉迟长云眼睛霎时布满了刀,僵着冻硬的身子,对准关听肆的脸,竭力一拳:“放屁,她是孤的徒弟,孤是她的师父。”

关听肆也打了回去,毫不留情:“既是师徒,为何不敢再相认?”

然后又连给了一时噎住,思绪重新活络起来,方寸已乱的尉迟长云几掌,打的尉迟长云再一次吐了血。

关听肆怒眉睁目,对尉迟长云的窝囊模样疾首痛心:“如果是老子,天下、女人老子都要,管他后果如何,身份如何。老子都不嫌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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