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柔情
“您是什么意思？”
“唉，露易丝……露易丝，您怎么会不明白呢？您爱着他，这点显而易见。可惜，就像现在一样，他尽心尽力应对自己的难题，何曾关注过您？难道他不晓得您的心思吗？”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是误会。”
“我也一样！我从幼年就没见过爱，一出生就是来挨他们欺侮的！可连我都明白，您还相信他的推辞吗？”
“您刚刚说，您们是‘知音’，心有灵犀。既然这样，您就是承认了他爱我，何必强词夺理？”
“我完完全全了解他的心思，那是嫉妒和竞争。他只是为了和我争那一口气……”
“好了！你一定是刚下了马，头昏脑胀！我命令你，快去休息去！”
“他根本不爱您！”于连气急了，怎么会听不懂他的意思呢？这全是贵族的手段罢了。“您爱他，处处着想。他统统来者不拒，却从来没有什么回应……多下流！——而我却是爱着您的……”
“出去！”露易丝直接走到他面前，指着大门。好歹也是一市之长的夫人，在名利场摸爬滚打，不会连训人的胆魄都没有。
于连倒是毫不惊慌，反而拉住绷紧的手，委屈地辩解：“露易丝，你仔细想想，他有没有回应过你，哪怕一次呢。何必再只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他低头吻了吻不属于自己的手，慢慢地跪在她跟前：“我比他更真诚地爱着您。”
放谁身上不迷糊？他双眼含着泪水，跪倒在裙钗之下，又坚定地仰起头，仰望面前的爱人。露易丝慌张地看着他，已经伸出要抚摸他的手。
‘我在干什么？难道天主不仅会原谅我对婚姻的不忠，还会原谅我对爱情的不忠吗？’
她心里一惊，过往的道德又一次约束住她。几乎触摸到脸庞的手马上卸去力气，不止是手上，她这个人都被抽离了灵魂，有气无力地命令道：“快出去吧，于连·索雷尔。我可要喊人了。”
于连难以置信地望着露易丝，又怕她真把人喊来，只能一步一步地离开。临到门口，他回过头，露易丝疲倦地依靠在墙上，呈百无聊赖之态。
‘这起码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他刻意忽略心头的委屈羡慕，恶狠狠地想，‘我倒看看，你还能风光多久……’
关门声在身后响起，露易丝终于不在强撑，软绵绵地躺到床上，几乎挨着枕头就进入梦乡。
在最后一丝清醒中，她在想那些困扰许久地问题：上苍能否宽恕自己的罪过？
…………
才过了两天，可怜的小儿子斯坦尼斯拉就开始发烧，一张干净的小脸从早到晚都是红扑扑的，站着会犯晕，只好在床上躺了一天又一天。
露易丝急疯了。她想过各种惩罚，甚至梦到过自己被人们用石头砸死，却不敢相信这样的灾祸居然降临在心爱的孩子头上。为了平息上天的怒火，她有意地躲闪彼奥什，要求自己时时刻刻陪伴在孩子身边，寸步不离，仿佛这样，一切就能重回正轨。
彼奥什记性不错，当然没有忘记把夫人的悲惨淋漓尽致展现出来的这一篇。她早早购买了退烧药，却不急于使用，偏偏先去和瑞纳夫人碰面。就在二楼楼道里，彼奥什可算逮着她了。
“您最近越来越不爱说话了，夫人。”
这句话给露易丝吓了一跳，站定原地不动。她的苦闷不用言说，其憔悴的面庞，不复挺拔的脊梁，以及身处温暖，却像受着冷风折磨一样，不住微微颤抖的身体比任何话语更加真实地宣告她的境地。彼奥什是身后来的，直接到她的右边去，一只手扶住她的胳膊，另外一只手虚搭在肩膀上，慢慢地带她前行。
露易丝犹豫地开始了对话：“我的朋友。我有件事情，得向您坦白。”
“先不要说，来这里。”
已经到了窗户边上，彼奥什把窗户打开：“您得透透气，您的脸色简直差极了，连我外祖母都比您精神几倍。”
离森林近的地方，洋溢着生机与活力，露易丝沉下心，大胆地倚靠在彼奥什身上，又感觉换到墙边。
“我得和您坦白一件事……”
“请讲吧，我的朋友。”
“我爱您。”
“您瞧，您就是精神太疲倦了。您早就和我说过啦！那我也告诉您吧，我也爱您，能和您交上朋友是我的……”
“就是这里！彼奥什，”她本来觉得自己蒙受苦痛，再也流不出来眼泪了，现在那两只眼睛和尼俄柏一样，源源不断地流出清澈苦涩的山泉。“或许您已经察觉，或许没有。我爱您，并不只是处于友谊，您明白吗？
“您在疑惑和怀疑吗？我一个已婚之妇，居然还会爱上别人？可是和您在一起，我心底确实涌动着无与伦比的快乐，无关于任何权势名声……天呐！
“老天，我不该告诉您的！您现在是怎么看我呀！我已经遭受了上帝的惩戒，难道这也是其中之一？我不该和您讲的……”
她扭头想逃离，但是彼奥什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
“什么上帝的惩戒？您怎么又说到这里？”
“我爱上了您，这对于一个有夫之妇是天大的罪责。我没有忠于自己的婚姻，因而遭受了惩戒…呜呜呜…斯坦尼斯拉！我可怜的孩子！难道要叫我眼睁睁看着他病死吗？难道，难道我还要日日夜夜面对您的轻视吗——我仁慈的主！”
她忽然把头探出窗外，极力向天空呼唤。声音绝望而坚定，抱着万劫不复的勇气，她向远在一切之上的道德发问：“我仁慈的主！您何苦叫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要用收回我的性命就好了，何苦要给我这种种折磨？”
“夫人！您冷静！”
她越来越激动，把半个身子都伸出去，自己毫不惊慌，以为有天使拉着她。反而把彼奥什吓得够呛，赶紧揪着裙子，把露易丝扯回房子里。
“夫人，可惜您那么虔诚，竟然不理解真意！”
“什么？”
“这是考验，夫人。”彼奥什握住她的一只手，又轻轻拂去冰凉的眼泪，“上帝是仁慈的，祂见到您的‘错误’，仍然要给您机会来证明自己的灵魂。坚持到最后，天使们会一齐为您高歌，天堂恢宏的大门为您敞开。”
露易丝温柔而苦痛地望着她，心头酸楚只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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