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衢州很清晰的听见,打斗的声音距离他不过一马车厢墙之隔。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了,裴衢州此时缩在马车角落,牙齿死死的咬着食指,头发因为刚刚的推搡已然散乱了,一两缕伴在脸颊边上,被泪水打湿了。

他脸色惨白,脑子一片空白,甚至没有意志支撑他思考现在的处境,那滴从刃上滑落的血还在他肩膀衣物处,晕染。

外面的声音渐渐平息,好在,裴衢州再次听见了刚才那有着裴家刺青黑衣人的声音。

“大人。”

黑衣人的声音从车门外边传来,十分近,像是对方就趴在车门上一般,可能是受了伤,他的声音显得十分隐忍嘶哑。

但裴衢州还是听见他声线中因为疼痛而有的颤抖。

“待在里面。”

“陛下快到了。”

裴衢州无声的狠狠点头,无意间,他看见了车门处,已经被血液染红的帘子,那赤红色,还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上蔓延着。

他一时间居然有些呼吸不上来,胸口大幅度起伏着。

就在此时,先是浑厚的马蹄急促踏地声,然后一大束光从车侧窗帘子缝隙透了过来,打在裴衢州惨白惊恐的面容上。

“搜!”

是裴寂的声音!

他不会认错的,与此同时,车门处那黑衣人重重的倒地声,甚至让马车晃了几晃,裴衢州只感精神紧绷到极致。

于是他如应激般,不顾自己发麻的腿,掀开帘子,几乎是滚下马车,在地上摔了一跤后,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迅速又狼狈的爬起,向那领头之人,裴寂的马前跑去。

裴寂也在他掀开帘子的那一瞬间发现了他。

心中一紧,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马,几近飞跃般向裴衢州靠近。

却还是慢了一步,竹林之间,裴寂一班人马的后方,竟还有隐藏着的刺客暗部!

那人拉弓已久,就待此时,一支箭嗖的一声破空而来,划破天际,倒映着刺眼寒光,直直的刺入——

裴衢州的左胸口。

裴衢州甚至都没有发现箭从何处来,箭就这么直直的果断扎入了自己的胸膛,他只感胸口处一声闷响,是金属刺入柔软的滞留感。

他皱着眉头,眼尾还有因为受惊带着的湿润和暗红,裴衢州很是不解,抬眉看着裴寂。

裴衢州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种极度的恐慌和不忍。

还没等他对裴寂说,真奇怪,一点儿也不疼唉。

便眼前一黑,便软软地倒在了裴寂怀里,还能感觉到对方有些颤抖。

裴寂接住他,却又不敢用力,双眼憋得发红,手上青筋暴起,呼吸都在抖。

“陛下!”

“臣救驾来迟!”

裴寂抱着裴衢州,猛地回头,他看见,从山路的那一边,又来了一队人。

那领头之人分明为。

罢朝已久的,当朝太傅。

……

裴衢州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意识,发现自己感觉不到任何痛觉,不太相信的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嘶……好像还是疼的。

但那伤口处,确是一点痛意都没有。

此时他上衣被拉开着,绷带裹着伤口,看上去已经被很好的处理了,裴衢州想起刚刚的经历,依旧后怕得打冷颤。

那波人,似乎早有预谋般,指着他杀。

和右相有关系吗?还是巧合?

裴衢州听见了外室,裴寂的声音,愈来愈轻,不一会儿,意识腾空,又沉沉睡了过去。

外室。

“你以为,躲起来。”

“孤就不知道,勾结南疆的事,你也有份么?”

然后是一人匍匐着扣头的闷声。

“罪臣实该万死。”

太傅将头死死磕在地面上,他能感受到裴寂此时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出来的森冷气息,似乎瞬息之间便要置他于死地。

此地乃是郊区,三面靠山,窗外有乌鸦鸣叫,蝙蝠在树林中掠过影子。

裴寂没有理会他,他语气平缓有力,一个字一个字犹如吐出,刻入石碑般,他问跪伏在面前的太傅。

“为什么。”

“要把他也拉进来呢?”

太傅此时只感冷汗直流,头也开始哆嗦了,一点没有了为文臣的斯文做派。

“臣,罪臣。”

他深吸一口气。

“如若陛下饶过罪臣一命。”

“罪臣可以将伤了裴大人的刺客以及幕后主使,一一写做名单,献与陛下。”

裴寂看他,眼神微微眯起,嘴角甚至勾起一抹笑,但是格外渗人。

“罪臣知道一些南疆间谍的名字和行踪。”

“愿以此抵万分之一罪责。”

算是默认了,刚刚行刺杀之举的是南疆之辈。

太傅此时心中也十分慌乱,摸不着底,也看不到裴寂的表情。

他根据右相的消息,陛下十分看重这位裴大学士,如若刺客伤了他,以陛下的性子,必将彻查到底。

而他脑子里的名单和信息,便成为了他通敌之罪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十分清楚,如若陛下没有什么即时损失,是不会理会他这份捷径的,而裴衢州,便是右相为他谋寻的。

一份搭进去的筹码。

此时就看这份筹码在陛下心里值不值了……

他在赌。

如果陛下选择杀了他,自己摸出刺客的底细,必定要耗费更多时间,而这些时间,已经足够刺客撤出京城,也足够令那位裴大学士寒心了。

“喔?”

裴寂自然知道他话里有话,一下一下的用食指叩着桌面,窗外连乌鸦叫声都没有了,一片死寂。

生死只在他的一个眼神之间。

“今晚将名单默写出来。”

“明日午时之前出城。”

裴寂看着他,淡淡开口。

“辞官的折子记得递上来。”

太傅听后浑身一震,连连谢恩。

等他退下后,裴寂端着药,在内室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到月上枝头,他才想起,药已然换过了。

看向内室,却只能看见屏风里面,塌的一角,被子鼓鼓的,安静的睡着的是裴衢州,屏风外面,看上去沉着,内心涌动着不明情感的。

是他裴寂。

太傅急着写完了名单,裴寂接过,看也没有看,太傅急着跑路,并没有看见裴寂脸上浮现出来的一丝悲悯又深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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