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时,孟宣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交给国公夫人,恭敬地行了礼才离开。
休沐的时间不多了,他不想跟旁人待在一起,还是赶紧回家最好。
国公夫人转身将信打开,里头赫然是一张鲜红的请帖,而喜期正是明日。
“真真是该死!来人!把这送到公爷跟前去!”
孟濂与英国公下着棋,二人好友相称,等着相看的好消息。
“公爷,夫人那边送了封信过来!”
国公捋捋胡子,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笑道:“你看,消息到了!”
“待他们成婚,我便留在京城,犬子虽说修了几年的国史,不过师承刘学士……”孟濂以为事情进展得顺利,嘴里正说着,突然跟前的筷子“嗖”的一声被劈断,再看那国公爷已是怒发冲冠。
“哼!孟濂,你跟老夫说笑呢!自己看看罢!”
话音刚落,他的脸上被人拍上一本红册子,册子落地,脸颊上一阵火辣辣地疼。
他赶忙跪地去捡,眉心不自觉鼓起来,打开便是“新人敬邀”四字,他后背猛地窜起一阵寒意。
可真是一个好儿子啊……还是单纯了些,以为什么事都能讲得明白么?
孟濂整理情绪,作出一副悔恨又懊恼的样子,“公爷!”
“你是他的父亲,他要成婚了,你不知道?竟还恬不知耻来攀扯我家的婚事!”
“公爷有所不知,拙荆当年刚有身孕,属下便到外地任职,一去便是二十年,与犬子并不亲近……”
“谁要听你讲这些,自己家的事都处理不好,我怎么信任你?”
国公爷气急,一点解释也不想听,只冷哼一声,“送客!”
孟濂垂着头,眼中幽深,嘴角挂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冷笑。
这几个人信封看得潦草,漏了里面一张洋洋洒洒的陈情书,不过,本来也是无用的情,妨碍人升官发财的情,漏了就漏了,不打紧。
孟宣在京中没有多少好友,但是同侪有许多,同在翰林院里做事,不好不请。
家中没有长辈主持,前些日子已经写信给三叔,不知道他会不会赶来,听闻他伤了腿,只怕不便奔波。
不来也无碍,过了这几日他们总要回去的。
到家时,徐端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脸上盖着一方手帕,正是她从前绣得那方竹叶手帕,这个人答应他的新帕子还没给,旧的却已经抢过去了。
他轻轻迈步过去,馥郁端着茶水过来,正要出声时被他拦下。
孟宣搬了张矮凳坐在女子身边,抬头看看又低头看看,跟英国公府把事情交代清楚后,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落雨以来天一阵阵的变凉,今日却难得暖和,阳光看起来也没那么荒凉。
方几上用杯盏压着一封信,他抵不住诱惑伸手扯了出来,只见上面四个大字——“端端亲启”。
还有谁会这样叫她?
不是说只有母亲才叫她端端?
“你回来了,怎么这样早?”帕子缓缓落下,徐端莹白的面颊泛着桃花色的红晕,她的视线落到信封上,撇眼瘪嘴,“你偷看我的信。”
“我没有。”孟宣皱着的眉头已经松开,一派自然态度,嘴唇轻轻动了动,“你污蔑我。”他学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又掷地有声。
徐端不觉咬牙切齿,困意一扫而空,“你的嘴这样硬,跟门前的石狮子似得,早晚有人生气了,要打落你的牙齿。”
那人眉毛一挑,他还是学她,“你是要屈打成招。”
她不想理睬他,只把一只手摊开,什么话也不说,等着他把信放过来。
没一会儿,信到了手里。
徐端一手捏着信,触感格外结实,嘴角挂起一个得逞的笑,忽然意识到什么,眼中聚起灵动的光亮,“你能说话了?”
“方才请大夫扎了针便能开口了。”不等她问,孟宣便自己说了原因。
接着女子傲娇地动动眉毛,也不看他,“谁问你了?”
他只好笑一声,也只好笑一声。
“我姨母要过来。”
昨日写请柬的时候,徐端提过,即便没有收到回信,她也知道姨母一定会来,只是时间变动,未必就能赶上。
孟宣点点头,目光控制不住地落在她的手上,瞧上去没什么异样,手心里却有细细的茧子。
这样一双手昨日究竟是如何制住一个成年男子的,可惜那样子他从没见过。
“孟宣。”男子正愣神,她一声呼喊,唤回他三魂七魄,“我拿银子投了瓷器铺子。”
孟宣抬眼寻到她的视线,轻声问,“还缺多少?”
徐端先是一怔,而后抬手在他左肩上锤了一下,又是高兴又有些气愤,“你到底还有多少银子?”
孟宣装模作样喊哎呦,他年纪小时还比这装得像一些,见人不接茬,便收了那副样子,一本正经地看她,“你若还要,我便再动脑筋赚。”
她皱着鼻子,真想张牙舞爪挠他一顿,“我投了姨母的铺子,这里是入股的文书,已经请官府盖了章,你给我的银子,我会慢慢还给你。”信封被拆开,文书上徐端的名字很显眼。
她说话时语气十分平静,像上学堂请假时跟先生说我明日不来了,平静得很锋利。
一下划破孟宣内心的水波,惊起浪涛来。
“算好什么时候跟我一刀两断了?”
徐端抬手撩了下耳边的碎发,“我没这么说。”
她假装不明白孟宣的意思,可听见“一刀两断”四个字还是忍不住身子一颤。
那人咬文嚼字,“你也没不这么说。”
他真怨恨这个人,来时不打招呼,却在不经意间把离开的消息透露给自己,时不时地要他为离别煎熬。
“仰仗着你的银子过活,我不放心。”她的眼中波光一闪,轻柔地看向孟宣,实话实说。
离开与不离开,徐端还没有想好,可为什么要这样早做决定呢?
她只想哪里让人高兴,就待在哪里。
孟宣伸手想要摸她的脸,可惜冲动不起来,只在空中停了一瞬便要落下去。
他哪里有资格去要求她留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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