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安定的体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扑鼻而来。

归属感的温暖,顷刻打通闻玳玳全身脉络,敏感的袭遍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闻玳玳从未否认过尉迟长云带给她的强烈冲击。

自小到大,她恨不得时时刻刻将他碾成肉泥。但又无法忽略,他带给她一次又一次的震撼与惊艳。

他怎么也跳崖了?

他为何这样做?

打算陪葬?

临渊不要了?

几十万大军不要了?

被扔在半道上的龙渊军彻底放鸽子了?

不管什么缘由,于命仅剩下几口喘息的人来说,全都不重要了。

能拉尉迟长云做垫背,至少暂时确保鬼膺村的村民、二老都能寿终正寝。

虽然可笑,到现在为止,她一直糊涂仇人到底是不是尉迟长云。

是不是的,能灭一个是一个,尉迟家,都是祸害。

猝然,方才扭曲不忿,自责悲苦的劲儿,悱恻着,全都消散了。

闻玳玳望着一脸清肃,东观西望试图想在绝境中觅得一线生机,异想天开的尉迟长云,畅快笑了出来。

仿佛这辈子受的所有屈辱全都值了。

了无遗憾的彻底剖开真心一问:“尉迟长云,眼看你我都要死了,还有没有放不下的人?”

直呼他名?

尉迟长云收回目光,眼眉觉得有意思的一挑。他跳下来可不是陪死的,因为崖下就是他所修的暗道。

而通往这个暗道的捷径,便是从崖上跳下去,在寻常人根本看不见也无迹可寻的地方,会有一些坚固的缓冲地带,非武功高强之人根本无法下来,而且还不能承受大量人马,否则会发生大面积坍塌,暗道尽毁,什么也找不到,得不到。

限制性一多,暗道便安全很多。

本来,尉迟长云担心闻玳玳心脏受不住太大的起伏,打算骑马绕个路。

谁能想着半道儿杀出来个货真价实的情种。

而情种,又不知道背后跟了多少数不清苍羽暗卫。

尉迟长云如果再继续按照原计划绕路,暗道不仅会被发现,师徒二人囫囵逃走都是难题。

不过还好,魂飞魄散的见闻玳玳不仅承受住了胸口那一刀的凌虐,而且依然能言善辩,为自己辩驳出一条生路。尉迟长云由此判断,为闻玳玳准备的最后一场增强心力的历练,应该能成功接下,自此生活与常人无异,不会再轻易犯病。

加速下落追赶时,现实情景果然没让他失望。小姑娘还有劲儿骂人呢,可惜了,风太大,他什么也没听见。骂人就算了,泪汪汪、亮晶晶的一双眼睛在见到他后,破涕而笑。

这种笑能把嘴撑到最大,尉迟长云一时只想到了蟾蜍这个物种。

难不成,自己陪她去死,真的那么开心吗?

紧要关头,危急存亡,尉迟长云匀不出那闲心来逗弄她。

闻玳玳久久等不到尉迟长云的回应,以为他怕的要死。

自己把自己煽动兴奋的一个劲儿的催促,生怕他听不到的大喊:“尉迟长云,临死前除了复国难道你就没有什么遗憾吗?”

尉迟长云被吵吵到无法全神贯注的去定位那些缓冲位置。

不得不惊恐万状的配合:“有。”行了吧。

闻玳玳激切:“谁?”

妹妹尉迟万月?龙池卫?亦或者其他世界她不知道,从未见过,与尉迟长云有过交往的人?

“孟,如,棠。”

闻玳玳:“.……?”

差点忽略了,他能毫发无伤,连衣服都没乱的直接跳下来,孟如棠没缠斗?没阻拦?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他?喜欢他喜欢到疯疯癫癫,难道不应该跳下来一块殉情吗?

看来又是个见色起意的姑娘。

忍不住喊道:“为何是她?”

尉迟长云喊回去:“孤担心,她没死透。”

闻玳玳:“.……你,你把她杀了。”

狐狸眸子深邃的危险一眯:“她不该死吗?”

当然该死。

有些难以置信,尉迟长云是在给他报仇吗?

为何?自小她挨了欺负,尉迟长云绝对会更狠的欺负第二遍,压根没有给出气这一说。

亢奋稍熄,喊出连自己都不信的话:“太子不会是在为我报仇吧?”

“你说呢?”

尉迟长云似乎很不满闻玳玳比白痴更智障的明知故问。

嗡!

被欺压惯了的闻玳玳,彻底看不懂尉迟长云了。

自猜到当年被掳走,尉迟长云扮做关听肆陪在自己身边二年,又换做知冷知暖的草莽兄照顾自己四个多月,到亮出身为男儿身的太子身份,同床共枕,半坦诚相对,又报仇又赔死,彻彻底底扭转的性子,让闻玳玳先前荒谬的想法,决堤涌出,结结实实将她淹没,承受不住的拍死。

不会是……不会是……真的吧!

迟迟不承认师徒的身份,难不成他就是想将错就错,与她…….?

居然真的对她生了变态之心?

这哪儿是陪死啊,他这才叫殉情。

殉情?

殉情!

她一介村姑拉着前朝亡国太子殉情了?

察觉到腰上的双臂紧了紧,仿佛在无声祈求某种能压制颤栗的安慰。

安慰?

她此时此刻应该再继续助他一臂之力,奉劝,尉迟长云早死早超生啊!

不过,大逆不道的想法,在脑子里面已经并非一两天了,直呼其名都敢做了,索性又更狂妄一些:“尉迟长云,你不会是恋慕我吧?”

与此同时,尉迟长云终于等到可以缓冲的支点,精准借风,眼疾手快,抓踩几根纵横交错,探出崖壁十几米的粗树干,使得两人由倒跌,改为竖坠,接着又是几次反复横跳的抓踩,迅疾的下落,终于减了速,区区一米的高度,最后一跃本该稳稳落地。

在闻玳玳骨颤肉惊中,两个人的重量,又加上冬日冰雪湿滑,冲击强力过大,粗树干折断,趔趄没站稳,摔倒崖底。

闻玳玳:“……..”

没忍住疼的闷哼。

她甚至听到了尉迟长云不知道哪里摔骨裂的动静。

重重的呼吸比擂鼓还要响的在她耳边,一下又一下折磨似的捶打。

良久。

尉迟长云拍了拍趴在自己身上半天没缓过神的闻玳玳:“方才你说孤你不会什么?”

魂魄离体,闻玳玳耳边嗡嗡的,她迟钝的抬起头回看高耸入云的崖顶,又凝视确定没死,而且喘气,没断胳膊没断腿的尉迟长云。

连下落都能半炷香的高度,他们两人居然命大活下来了?

尉迟长云,你还是人吗?

闻玳玳头皮发麻,股战而栗。

察觉到闻玳玳在抖,尉迟长云以为闻玳玳在后怕,担心引起她心疾不适,速速抬起一只放在她腰间的手,将被风又给弄乱的小脑袋扣在自己肩窝,也生怕有闪失,又有点后怕的安抚:“吓着了?别害怕,我们没事了。”

被风浸染过的嗓音,微哑低沉,寥寥几个字拉回了闻玳玳差点又再次崩溃的理智。

是啊!

这才是尉迟长云,她怎么可能自坐多情的以为他会为她殉情呢?万事留后手才是他的风格,不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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