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谒舍中的安静,不远处的街道上,在那些被强风吹倒,被树干压塌的破损建筑边,为了重建家园而聚集在一起的人们正干得热火朝天。
在一众高鼻深目的于阗人中间,混杂着的几个汉人身影似乎格外的显眼。
今日关月尧天不亮便醒了过来,她的脑海中,老妇人佝偻着背艰难地搬运石砖的模样在她的脑海中萦绕不去。
若是不曾遇上还则罢了,既然被自己看到了,在自己有能力帮忙的情况选择袖手旁观,关月尧不论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左右也是失眠,她索性起了身,在大堂匆匆吃了些早餐便欲往昨日的街道去。不料饭还未吃完,辛庆忌便下了楼,听了关月尧意图,竟然自告奋勇地要一同前往。
到如今,一个带着一个,也聚集了四五个年轻的汉子在老妇家倒塌的墙边,正忙着重建这栋破损的房屋。
工地上干得热火朝天,老妇人也不肯闲着,领着自己的媳妇和未受伤的孙子们在一旁打着下手。
虽然彼此之间语言并不相通,可此时似乎不需要翻译,他们也能明白彼此间流露的善意。
这样的奇怪组合很快便引起了左近邻里的注意,开始渐渐有人放下了手头的事情跑来围观,站在一旁议论纷纷。
有人端来了几碗葡萄酒,有人帮着捧来了几摞石砖,也有人拉来了家中闲置的板车,帮着他们将清理出来的废料拉到城外丢弃。
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这栋本来已显出破败之相的石屋,竟然也渐渐被人们齐心合力地整理出了一点头绪来。
只是要将整座石屋重新修复,并非一两日的功夫。关月尧看着才初具规模的石屋,心中却仍有些担心。
商队在于阗并不会逗留太久的时间,过了这一两日的时间,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在心中祈祷冯老大的生意受阻,被迫滞留吧……
正在与老主顾谈生意的冯肆忽然觉得背后一寒,三伏天地竟然打了个喷嚏。
*
待到了傍晚,冯肆回到谒舍,一切似乎都仍是如他出门前的模样没有分毫的差别。
如今于阗中仍在营业的商铺不多,伙计们都老老实实地呆在谒舍里,喝酒闲话,也有人几个聚作一堆地扔着骰子玩。
很好,没人出去惹祸,又问了一句:“阿尧人呢,怎地不见他和珂琳陀?”
“他在房里和他娘子学匈奴语呢!”回答的是辛庆忌,冯肆闻言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松了下来,脸上也有了笑影。
“这便好,这便好。”冯肆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今日生意谈得顺利,只是如今从于阗往玉矿的路也被沙暴掩埋还需要些时间清理。今日矿主也不过只交付了三成的玉石,剩余的,还得需要等矿工们从矿里运抵城中。
他在心底估摸着,商队许是还要在这于阗城中待上三天的时间。
如今包下这间谒舍花费虽是不菲,但也安全了许多。如今因为沙暴,有不少来自西域各国甚至是匈奴的商队被滞留在了城中,并不是所有的商队都能住得上谒舍的。
何况他们身上所带的玉石价值不菲,要是让混进来的人摸走一件,别说是包下这谒舍三天,就是包上一个月怕是也不成问题。
冯肆想着,虽然仍有些心痛,可有些钱该花还是得花。以其在这里心痛,不如趁着这三天的空闲看看,能不能寻到空档求见到于阗的国王。
若是能卖上几件大汉带来的丝绸器物,也好将这几日的饭钱和房钱给赚回来。
可一提起于阗的国王,冯肆心中又不由犯了难。
昨日他就已经去打听过了,只是如今国中因为沙暴之事,赈灾尚且无暇,又哪来的时间去见那些往来的商贾。
冯肆知道,于阗的国王虽然年轻,却素有贤名。在西域诸国中算得上勤政,也颇为崇尚节俭。
他来于阗时,最主要的目的仍在于收购玉料,倒也并不指望着能从于阗的宫廷中赚到多少的钱财。
看来只能劳烦他有意结识的那些宫廷内侍,去找他们探一探国王的口风了。
*
冯肆没有想到,第二日,还未等到他去寻那相熟的侍从打探,于阗的宫廷中便派了使者前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冯肆不明就里,与站在门口处的国王使者大眼瞪着小眼,忽然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这可是有一位叫关尧的少年?我们陛下要见他,快快让他随我走。”宫中来的使者并不是冯肆相熟的那一位,只是看了看冯肆,便语气颇为生硬地说道。
要见关尧?不会又是那小子惹了什么祸事,于阗的国王要来兴师问罪了吧?冯肆的心中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孩子静悄悄,一定在作妖。这小子这两天安静得出奇,果然不是什么好事情!他在心中越是琢磨,便越觉得没底。
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祸事,才能引得正忙于赈灾的于阗国王要抽出空来亲自会会他?
冯肆越想心中便是越凉,额头不由也渗出了冷汗。可如此拖着也不是办法,他不过一介商贾,也开罪不起这些西域诸国的王公贵族们。
“快,去将关尧那小子给我叫来!”冯肆不敢怠慢,急忙换来了身边一个伙计,没好气地吩咐道。
可旋即,在转头面向使者时,脸上又快速堆起了笑脸:“不知陛下要见关尧,是为何事?他不通这里的话语,不知能否让他带个翻译进宫。也好免得他到时候答非所问,反而触怒了陛下?”
那使者想了想,又看了眼冯肆身边站着的翻译,瞧着面向也颇为老实,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关月尧一脸诧异地匆匆赶到了门前。冯肆瞧着“他”这副模样,便觉得牙疼。
小声附到关月尧的耳边,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到底又干了什么事情,怎么连于阗的国王都惊动了?”
可少年却眨了眨眼,对着冯肆报以了一个无辜无比的表情:“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啊冯老大,我发誓!”
要真是什么也没干,又怎么可能惹得国王点了名要见他?
关月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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