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纹亮起时,水池尽头的石壁忽然如花瓣般绽开,露出一条新的通路。

这些年,无妄山在阵法炼器一道上愈发精进,也愈发计较一些无用的细节,刚愎自用、精于雕琢。曲家原本起于困顿荒芜之地,毗邻浩瀚海,时常受到邪祟侵扰,苦不堪言,后来渐渐琢磨出一套独特的御敌阵法,这才成就了雄踞一方的大世家。

既然自诩世家,自然要开枝散叶、广纳门庭,几百年下来,宗族变得臃肿不堪,如同一株年迈的大树,上面攀附的全是耽于享乐的子弟、争权夺利的长老,以及寄生求活的门客。

要养活这些人,只能想办法榨取更多的养分。

祁非时的目光漠然掠过一排排、一列列的膳食,为了将奢靡堂皇的日子过下去,这种有违天理的生意,曲家竟然也能经营得有条有理、一本正经。

“这……这是……”

前方传来崔络的惊呼:“这是……活的?”

所有人都抬头望去,只见石壁背后,是一间和方才差不多大的石室,但是四下里十分明亮,墙壁上镶嵌着成排的夜明珠,每个都有小儿拳头大小,如此奢靡,实在是令人咂舌。

但是和天顶上垂挂的那些东西相比,这些夜明珠也算不得什么。

俞天章与崔络并肩而立,同样惊呆了。

许多白色的茧被拧成一股的细丝挂着,摇摇晃晃地吊在天顶之下,半透明的茧壳之内有淡色的液体轻轻荡漾。

每个茧之中,都包裹着一个人。

与外面池中的膳食相似,都是相仿的年纪,相仿的柔嫩和美貌。

却也与外面池中的膳食不同,因为他们是活着的。

有几十只茧,就有几十个人,被裹在茧里面,手撑在茧壁上,睁大了眼睛看过来。

有幼童,也有已经长成的少年,不同的年纪,同样的茫然和懵懂。

“算不得、算不得。”随簿道,“和外面一样,都是死胎催出来的,算不得活物。”

崔络走到就近的茧前,将指尖按上去,正对茧中人的掌心,那是一名少年,浓眉大眼,肩宽手长,放在外面,是谁见了都忍不住要赞一声的少年郎。

手心与指尖相对,少年歪歪头,忽然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来。

这个笑容一下子刺痛了崔络,他连忙收回手,后怕地喘息,少年诧异,笑容很快敛去。

随簿赶紧走上前:“崔公子莫怕,这和之前街上巡行的良膳是同一种东西,都是食材。”

食材!

崔络近乎惊悚地望着面前的少年,以及他身后层层叠叠的茧,这些……都是食材。

他知道曲家一直借了中都鬼市经营自己的生意,崔家守着中都和江南这一大片富饶之地,却只能借由浮花宫的阴阳和合之术,联姻各大势力,以此求得庇护。

曲家和无妄山虽说是名门大宗,却手段奇诡,行事酷厉,远甚所谓的邪门歪道。他知道自己能力平平,不过是投个好胎,侥幸冠了崔姓,才能于乱世中过着尚算舒坦快活的日子。

要想让日子继续舒坦快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尽可能远离一切麻烦。

因此,他最擅长察言观色、脚底抹油,一听到和什么帝京、曲家有关的事,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这次之所以来鬼市,也不过是二叔头回将巡视的活越过崔绍扔给了他,难免有些飘飘然,忍不住就得意洋洋地来了,不仅来了,还好死不死,竟然主动提出,要看什么好东西。

“我,咳咳,本公子乏了,这里也……气闷,对,很气闷,先出去罢。”崔络说着就转身往回走。

还没走一步,手臂就被俞天章拉住了。

“且慢!”这位吃喝搭子、风月好友盯着他,一双眼睛灼灼生光,“我听过一个传闻。”

崔络:“……什么传闻?”

俞天章:“说是崔家这次给曲大公子准备了一份很特别的生辰贺礼,就在鬼市六丁斋中。”

他望向随簿:“可有此事?”

“贺礼,什么贺礼?”虽然害怕,崔络还是被勾起了好奇心,“曲家大公子何等身份,世上还有什么东西于他而言,能是特别的?”

即使是活着的膳食放在他面前唱歌跳舞,他怕是连眼皮也不会抬一下。

随簿脖颈处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过了一会,他点头:“俞公子说的是,各位请随我来。”

还真有这样的东西?!

崔络思虑再三,还是咬着牙跟过去。

众人行走在宽阔的石台之上,在无数白茧中穿行,那些茧中的膳食便跟随他们而动,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宛如不经世事的孩童,没有任何杂念。

走着走着,崔络听到脚下传来水流声,下意识向石台边缘走了几步,低头一看,立即“啊”地大叫出声,蹬蹬蹬后退,直直撞到一名侍从身上。

随簿也走过去看了一眼,了然道:“不过是些未长成的良膳,惊扰了公子,回头就叫人清理了。”

石台四周依然是一个大池,或许和前面的石室连通,里面也蓄积了掺杂着白辽的池水,深及人膝,里面躺着几个白花花的,从茧壳中坠落下来的膳食。

还睁着眼,鱼一样嘴边吐着泡,有些膳食的四肢扭曲,显然是跌落的时候折断了,可是也不疼,只是默不作声地在池底躺着。

“贺礼在这边,诸位请随我来。”随簿弯腰在前指引带路,俞天章也觉得周围虽然亮亮堂堂,但总透着股阴森森的寒气,他忍不住搓搓手臂,只盼着尽快看到那传说中的极品贺礼就离开。

若不是为了能在姜大小姐面前说上几句话……

他恨恨地想,又是畏惧,又有些气愤,为自己不值,正在想,耳边蓦然传来“哗啦”的水声。

很轻、很微弱。

他还来不及出声,一名崔家的侍从已经翻手取出一张符箓,立在眉间,冷声道:“何人?”

“无人。”

沁凉的声音在几个白茧后面轻飘飘响起:“是池水中的膳食动了一下。”

瘦削的手指毫不在意地拨开白茧,祁非时半蹲在地上,转过脸:“我觉得有趣,想仔细看看,可以么?”

语气倒是彬彬有礼,只是在这样的情景下,怎么看怎么怪异。

有趣,这有什么有趣的?!

这人果然是愈发邪性了。

俞天章在心底暗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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