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情况?
琅月薛檀对此一无所知,见来者并无敌意,只有些惊讶,不知他们新认识的这位朋友与高高在上的易国国师是什么关系,吕锐和谢凌屿面色如常,都以为他只是认错人了,唯有燕春梧和卫绮怀两人算是知情又不知情的,见此情况,心中一跳,纷纷上前一步,挡住谢凌屿。
“燕道友?卫道友?”谢凌屿的脸上鲜少能看见这样揶揄的神色,大约是在调侃她们这么紧张做什么,轻轻拉开她们,随即又对来人道,“我与国师大人没有半分关系,阁下该是认错人了。”
对方衣冠楚楚,笑面盈盈,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个颇有身份的人。
颇有身份的人或许不够通情达理,但自恃身份,他们便不会太过纠缠。
谢凌屿是这样想的。
如果卫绮怀能听见她的心声,一定会告诉她——衣冠楚楚的不只有贵人,还有禽兽。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属于二者之中的哪一个。
“您就是您。”他面色不改,坚持道,“大人您风骨秀如皓月之华,容貌可比旭日之辉,世间凡人见过一眼便再难忘怀,卑职又怎会认错呢。”
漂亮的恭维。
“相貌再如何出众也不过是一张皮囊,皮囊而已,千万人中总能找出相似的——便是不能,精通易容之术的也大有人在。”吕锐出声质询,“‘皓月之华?旭日之辉?’阁下说得好生漂亮。可难道除了这张漂亮皮囊和那番漂亮话外,便没什么可以夸耀您那位国师的了吗?”
燕春梧将手中的伞重重一歪,朗声道,“现在这脸遮住了!你认错人了!”
谢凌屿不再说话,只是举步迈开,像方才他绕过其他人那样,轻轻绕过他。
“冒犯大人,鹿韭自当以死谢罪。”男人疾走几步追在她身后,神色悲戚,语气痛惜道,“虽说大人闭关前便说好了这些,可鹿韭从未想过大人闭关归来,竟会连鹿韭也不识得了。”
他一句话里喊了自己名字三遍,这下就算众人不想记住他名字,也不得不记住了。
鹿韭?牡丹?
假名吗?
卫绮怀扫了一眼他的脸,在感叹的同时,也有些佩服他的自恋能力。
“这几位是您的朋友?还从未见您带人回宫。”鹿韭又道,语气之中带着些向往,“看来您此行境界又有突破,竟能将修为隐藏到如此程度了。”
再也无法忍受他这样的自说自话,燕春梧怒道:“鹿公子,你认错了,我这位朋友既非生在易国,也非长在易国,今日是她初来易都,她的修为也并非隐藏——总之她并非贵国国师那个天纵奇才,除了相貌相仿,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说归说,怒归怒,可谢荻雪和谢凌屿前世今生的缘分是燕春梧亲手写下,说出这话的同时她也在心虚。
可是,她早就该承认了。
她身边的这个谢凌屿早已不再是她写下的那个谢凌屿。
她还会受剧情所困吗?
她不该受剧情所困。
“可是……”鹿韭也说可是。
他犹疑着,“国师闭关之前,便嘱咐卑职,前来此处接一位与她相貌相仿的女子——即便她并不认识卑职——可她说,那便是她,卑职当以国师之礼相迎,不得怠慢。”
吕锐诚恳建议道:“阁下可以再找一找,也许此处还有别人可以是呢。”
鹿韭双眉蹙起,弯成一个楚楚可怜的弧度,张口欲言。
燕春梧没什么好脸色给他,只急急挽上身边人的臂弯,道:“谢道友,我们走!”
“慢着。”听见这句,鹿韭匆匆喊住她们,像是突然添了几分信心,“‘谢’?姑娘是姓谢?那我没认错,姑娘可是名叫谢凌屿?那正是国师先前告诉过我的!”
此言一出,众人沉默。
“好有宿命感的台词,”卫绮怀听到这里无语到嘴角抽搐,实在忍不住向燕春梧传音入密,“这该不会是你小说里的哪个深情男配吧?你那原作里有这段吗?”
“别火上浇油了卫姐姐!”燕春梧瞪她一眼,怒火很足,底气却弱得可怜,“其实是……有的。”
“……?”卫绮怀大惊,不得不较真起来,“这里的剧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说的,是、是对的。”不敢去看谢凌屿的神色,燕春梧只转向卫绮怀,在传音里飞快而小声地简述道,“这里的剧情其实是女主穿越到自己的前世,面对刁难将计就计,惩治反派,然后遇见男主的正常情节。”
“但压根儿没什么深情男配,只是埋下后世姻缘的伏笔而已啦。”
她下意识省略已经崩离纸片人框架的两个主角的姓名,也许代表着她早已不愿承认故事里的两位主角和身边之人的联系,但卫绮怀没能注意到这些,她没想到鹿韭口中的神奇国师的嘱咐不全是他为了迎回谢凌屿的杜撰。
竟然真有“我穿我自己”这个情节?
那谢荻雪本人呢?她为何能够预知到这一切?
卫绮怀正要追问,又听燕春梧结结巴巴道:
“……不过我只写了谢荻雪接触到了王室的法宝,才失去了意识,但并没有仔细设定过谢荻雪为什么会被后世的自己穿越,毕竟血脉联系可以解释一切——”
卫绮怀打断她:“你没有设置有关谢凌屿前世的伏笔吗?”
“有……但是腰斩了。”
卫绮怀无言以对。
她一直以为燕春梧这个身份算得上某种与金手指无异的上帝,可没想到,这居然是个相当不靠谱的上帝啊!
燕春梧慌忙辩解道:“可现下的问题并不是凌屿穿越到了前世的自己身上,被动地接受她的身份呀,而是我们实打实地穿越了!卫姐姐,这和剧情不一样!”
她说得没错。
卫绮怀稍稍回神。
谢凌屿并不是被自己穿越了,而是和她们一起,通过十方大阵,身穿到了这个时代。
预知这一切的谢荻雪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难道,她也是一个像岳应瑕那样的先知吗?
卫绮怀相信了燕春梧的辩白。
只是这样的竭力强调却在事实面前显得那样苍白——尤其在谢凌屿听见鹿韭言辞恳切的解释、以及那位神通广大的国师谢荻雪的预言之后,她同意了对方的请求——就更显得苍白了。
燕春梧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为什么?”她眨了眨眼睛,看着谢凌屿,茫然地发问着。“为什么?”
她再一次痛恨自己写下束缚她的故事,正如痛恨一只逃出樊笼还要自投罗网的鸟。
然而她的痛恨在毫不知情的谢凌屿面前如此无力,因为鸟儿不知自己尚在樊笼,更因为她自己就曾经是樊笼的缔造者,她无权拯救被她愚弄的鸟雀
也许,樊笼之外更有樊笼。
“那位左国师神通广大,既然连我们的到来都能预言,那她闭关之前还留下了别的什么也未可知,兴许有助于我们离开十方大阵。”谢凌屿回给她的是传音,“而左国师身居高位,能将易都大小事统览一番,你们若有什么想做的,我也能转圜一番……”
她做出的选择无疑是明智的。
可在燕春梧眼中,这只是命运无趣的捉弄。
但她无法阻止谢凌屿做出这样一个明智的决定,因为她最了解这个朋友的特点——在她跳出原有故事桎梏后还仍能保持的,那个她赋予她最初的品性——她的抉择是如此果断,而她的倔强是如此不可撼动。
燕春梧认命地叹气。
她把谢凌屿的决定告诉卫绮怀。
卫绮怀瞥她一眼,没说话。
燕春梧急了,“卫姐姐!你以为我就很想看见我写下的剧情成真吗?”
“谢道友应该是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卫绮怀传音给她,语气依然冷静,“她能妥协,最为重要的原因是这厮已经带了数百人围在此地——透过这片林子往那儿瞧,看见火把和宫灯了吗?先礼后兵,真有他的。”
*
璀璨的珍珠不会落入寻常污泥,国师的步辇出现在这样偏僻的小地方,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可鹿韭实在做足了准备——连同国师出行的礼乐和仪仗,还有足够的护卫。
一人得道,鸡犬尚能升天。作为国师为数不多的朋友,一行人也被好好招待了一番,各方拜访、宴会歌舞,诸般阵仗你方唱罢我登场,半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六个人中,薛檀琅月本就与谢凌屿是才认识的朋友,自然也不好意凑这个热闹,以他们还有行囊落在客栈的借口早早地逃了;而无论是谢荻雪还是谢凌屿,都可以说得上心性淡泊,接风洗尘宴的酒再如何也劝不到她头上;燕春梧又是防鹿韭如防贼一般,半点不给他面子……
说到最后,竟然只有吕锐和卫绮怀两人仍在席上,一个被诸位名流拉着攀谈,一位被鹿韭公子拉着道歉,还来来回回地说什么冒犯姑娘多有得罪谢姑娘指教在下此后再不敢以貌取人云云。
声泪俱下不知道是不是装的,但楚楚可怜装得很真。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别说此人还哭了。吕锐哪里想到这人喝醉了竟然如此难缠,只好转头向卫绮怀投去求助的目光。
卫绮怀会意,清了清嗓子,笑道:“鹿公子?”
鹿韭不知是醉眼朦胧还是泪眼朦胧地看向她,“卫姑娘有何见教?”
“鹿公子可是在国师府身负重任?”
她这话来得没头没尾,鹿韭低头,略带了几分惭愧,“在下不过是一个虚职而已,还要多谢国师提拔……”
虚职?可调不来那么多兵马、啊不,仪仗队啊。
卫绮怀举杯向他一敬,也扬起了一个和他如出一辙的笑脸,“是吗,卫某还以为公子是从马倌一步步做上来的。”
鹿韭一愣,忽而面色一红,染上了几分薄怒。
神智清醒,还会生气,看来没醉。
只是她包袱还没抖,他怎么就生气了?
卫绮怀轻哼一声,正要开口,紧接着却听见她作风正派、仗义执言的吕道友向她传音了,隐隐有些不赞同——
“卫道友,虽说他确实手段低劣,但没必要折辱他……便是再多美男子都是马倌出身,道友也不该以此来影射他以色娱人,攀附权贵……”
故事朝着她未曾设想过的情节发展了。
卫绮怀愣了半晌,哑然失笑,抬手指了指美貌公子的腰间,“瞧瞧,公子的衣带上的齿痕,定然是喂马的好手——只是两位面色不虞,是想到哪里去了?不妨说与我听听?”
鹿韭大窘,连忙起身告辞,回屋更衣去了。
吕锐也转回去,目不斜视,专心致志地一杯酒一杯酒地往嘴里灌。
“吕道友?”卫绮怀促狭着逗她,“吕道友?你杯子拿错了,那是我的。”
吕锐目光骤然放直,“啪”地一下撂了酒杯,手忙脚乱,袖角携风,险些扫倒一片残羹冷炙。
“逗你的。吕道友,这么认真做什么。”卫绮怀捧腹,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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