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晏果然告了假,陪洛微一同去逛东市。
马车停在一家绸缎庄前,沈晏翻身下马,走到车近旁,一面搀扶洛微下车,一面问道:“你要做衣裳?”
“嗯。”洛微点点头。
进去之后,她左看右看,忽拿起一匹雪青色的蜀锦料子在沈晏身上比了比。
昨日见他穿青莲紫的朝服也很好看,不过仍是深色,不知道这样淡雅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又会是什么样子......
一念及此,她又分别拿了天青,艾绿,和玉色几匹绫缎也照样的在他身上比了一遍。
沈晏倒有些糊涂了:“不是你要做衣裳,怎么总在我身上比着看?”
洛微一面继续挑,一面答道:“你是特告了假陪我的,我自然要谢你,天气快要转冷了,正好趁此机会,给你添几件厚衣裳。”
说是添几件,可......半天逛下来,袍衫,里衣,寝衣,腰带,靴袜,发带,玉簪等等,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买了琳琅满目一大堆,全是他的。
晌午吃饭的时候,沈晏忍不住问道:“怎么全是给我买的,你的呢?”
洛微随口道:“没有喜欢的。”
“一样喜欢的都没有?”沈晏不相信。
“没有。”洛微摇摇头,“而且我刚刚想起来,先前阿娘给我预备的嫁妆里,有好几大箱子的衣饰呢,够我穿用好多年了,再买岂不太浪费么。”
沈晏刚要再问,洛微忽然道:“唔,这个盏蒸羊肉酥而不烂,味道很好,你尝尝。”
说着话,已用筷箸夹了一块,放到了沈晏面前的碟子里。
沈晏沉静不语,从昨天晚上用饭的时候开始,她忽然就这样了,每每尝到什么好吃的,一定要夹给他也尝尝,很自然的,仿佛理所应当一般,分明先前还跟他客客气气的。
其实不止用饭的时候,她昨天显然对他很宽容,不,简直可以说是纵容了,无论自己怎样缠着她闹,都没有真的着恼,今天还特意带他来买东西——怎么看,都是特意为他买的。
沈晏夹起那块蒸羊肉吃了,不经意似的问到:“昨天你去了东厢房找书看么?”
洛微缓缓的把口中的饭菜咽下去,才点点头道:“嗯,去了,不过那里都是些古籍兵书,我看不大懂,一会儿你陪我去书斋买些话本子回去,好不好?”
“好。”沈晏答应了,又问道,“就只找了书?”
“顺便转着看了看。”洛微抬眼看向他,“怎么,这也要盘问,你丢了东西了?”
沈晏肃然一点头:“嗯。”
洛微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假,忙放下筷箸道:“真丢了?丢了什么?”
沈晏缓缓的道:“小时候戴过的一个月牙金项圈,你看见了么?”
洛微心里咯噔一跳,方才竟是看走眼了,十成十的假,他又来套她的话,当即若无其事的摇了摇头,说道:“没看到,不过咱们院子都是自己人,外人进不去的,应该不会丢,八成是你记错了地方,晚上回去再找找。”
“也许罢。”沈晏仍是不死心,又问道,“重阳节那天,府里有人过生辰,你知道么?”
洛微道:“知道,听底下人说了,九月九日是沈曜的生辰,我们到时候可得送一份贺礼给他呢。”
“给他送贺礼?”沈晏冷下声音,“他不配。”
洛微伸过手去牵了牵他的衣袖,笑着道:“别生气嘛,咱们现在还没搬走,人家大张旗鼓的过生辰,总不好置之不理,就送这一次,以后再不送了,这事你也不用管,全交给我了,好不好?”
沈晏看在她难得轻声软语哄自己的份上,勉勉强强、不大高兴的嗯了一声。
下午洛微在书斋挑了一摞话本子就回府了,接下来两天,沈晏每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她都捧着其中一本名为《代面》的歌舞戏的曲词在看,讲的是北齐兰陵王貌美而又骁勇善战的故事。
她简直是入了迷,膳前看,膳后看,沐浴前看,沐浴后看,睡前看,睡后......指不定梦里也在看,话都跟他说不上几句。
到了重阳节这日,一大早起来,沈晏就把榻上案上的话本子全收拾了个干净,怨气满满的道:“今天不许再看这些,尤其是那个什么《代面》,更不许看。”
真是的,他是不够貌美?还是不够骁勇善战?她不看他,倒要去痴迷一个百年前的人物,这是什么道理?
洛微本也没打算再看,点点头道:“不看可以,待会儿要入宫,可出了宫之后呢?九九佳节,总不能闷在家里呆坐罢?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
沈晏见她主动说愿出去,心中郁气顿时一扫而空,坐回床榻上,笑了笑道:“我早想好了,带你去乐游原登高望远,那里地势高敞,可以俯瞰整个京城,往南有曲江池,往西是大雁塔,景色秀丽,美不胜收。”
洛微也听闻过乐游原的盛名,早想去游玩一番,当下便跃跃欲试的道:“那我不要坐马车,骑马去好不好?”
沈晏却正色道:“不好,今日乐游原上一定是人群熙攘,车水马龙,你在这里既没有自己脾性相熟的马匹,又对乐游原不甚熟悉,万一不小心惊了马,慌乱之中跑丢了可怎么办?”
洛微嘴角往下撇了撇,不大高兴:“哪那么容易就会惊了马,跑丢掉。”
“这叫防患于未然,我不能让你冒险。”沈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这样,等到了那里,我再寻个僻静些的地方,到时候你骑我的马跑上几圈,如何?”
洛微见他把自己当小孩子似的哄着,难免有些难为情,脸上微微泛了红,点了点头,匆匆下榻去洗漱。
沈晏也跟着走了出去,漱过口,就着她浣过面的水擦了把脸,然后去东厢房换衣裳,不多一会儿就回来了。
洛微偏头一看,倒愣了愣,他穿的是那件翠蓝色暗绣如意连云纹的锦袍,先前送的的第一件因沾满了血不能穿了,她又送了件一模一样的。
她沉吟片刻,忍不住问道:“前两天不是做了很多新衣,你怎样都不穿?”
“这件也是新衣,第一次拿出来穿,你先前说好看的。”沈晏一面说,一面走到橱柜前,打开柜门,在里面挑挑拣拣。
洛微莫名其妙:“你翻我的衣裳做什么?”
话音刚落,沈晏已翻出了一件翠蓝色洒金双蝶穿牡丹的襦裙,双手捧着递给她道:“你穿这件。”
洛微扭过头去:“我才不穿,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自然是夫妻的样子了。”沈晏绕到她面前,轻声软语,带求带哄的,“好久没见你穿过这件襦裙了,今天就想看你穿这件,好不好?”
特意的强调了‘今天’两个字,先前从东市回来之后,他仔细查看了东厢房那两只朱红描金的大木箱子,确认是被人翻过的,除了她,再没别人。
她知道了今日是他的生辰,再瞧府中只热热闹闹的为那沈曜庆生,自然就明白了一些,不敢说有没有心疼他,心软一定是有的,否则近来不会这样的纵容他,当然,前两日不能算,她一时被那话本子迷昏了头了......
由此他料定了自己这样说,她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果然,洛微踌躇片刻,无奈妥协了,不过,为了不要那样显眼,又在外面罩了一层莹白的轻容纱裙。
收拾妥当,他们先入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晓得他们今天要出去游玩的,所以早早的叫摆了午膳,菊花酒一人只叫喝了一小杯,应个景,用过饭后,一刻不待,就笑盈盈的催他们出宫去了。
出了宫门,一车一马径直就往乐游原而去,刚到升平坊外,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洛微撩开车帘,问道:“怎么不走了?”
沈晏道:“车马辐辏,将坊门堵了,走不动。”
洛微探出头去,向前张了一张,果然堵的是水泄不通,不由叹了口气道:“那怎样办呢?”
沈晏翻身下马,打开车门,伸出手道:“你先下来,让马车就此掉头回去,我们则骑马绕道,自南门进去。”
“骑马?”洛微迟疑道,“我原来说骑马你不肯,现下我们只有一匹马,怎么去......”
沈晏侧身拍了拍那匹威武健美的黑色骏马,说道:“你可不要小看了追风,它便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能够日行千里,陪我征战已有三四年了,体力耐力都是绝佳,多载一个轻飘飘的你,根本不在话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洛微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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