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最终还是没有机会吃曹壬煮的红枣银耳羹,因为沈氏别院的管家来寻他,顺道说了刚刚收到一封从豫章郡送来的家书,他要赶回去看信和回信。
临走前,他还不忘膈应曹壬:“你说过的,只要阿萸同意,就给我留着,明日一早我可是要来分一杯羹的。”
曹壬见他一副孩子气的样子,反而没刚才那些心气了,笑回:“那贫僧就在这里恭候沈三郎大驾光临。”
他这一笑一答,反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了,沈玉再次被气到,立即用力甩了甩广袖扭头就走了。
西院再次安静下来,曹壬看着灰蒙蒙的夜空,安静地守在门口。
见到三伏出来,他低声问:“阿萸喝过醒酒汤了吗?”
因要赴宴,陆宅的厨房在陆氏叔侄出发的时候就开始准备醒酒汤了。
三伏低声回:“女公子睡的沉,奴婢喊不醒。”
曹壬犹豫了一下,道:“让我进去试一下。”
见三伏犹豫,他解释道:“不喝醒酒汤就入睡的话,明日醒来容易头晕恶心。”
听他这么说,三伏便没有继续犹豫,而是比了个请的动作,然后带着曹壬入内了。
曹壬刚刚进来的匆忙,且沈玉在门口守着,也不好逗留太久,所以没来得及仔细看内里的陈设。
如今屋里点着两盏雁鱼銅灯,将不大的内室照的很亮。
他走至床前,看到只着中衣的陆萸,脚步一顿,他刚刚真没想到三伏的动作这么快。
三伏却低声催促道:“法师快些喊醒少主,不然呆会她睡得更沉被打扰会生气的。”
曹壬无奈,也顾不得那些讲究,走近床前俯下身在陆萸耳畔喊道:“阿萸醒醒。”
陆萸刚刚才沾上枕头就已经睡着了,如今梦里正吃着点心欣赏美女跳舞,听到曹壬的声音,想起二人约好去看新建的书院,不得不从梦境中醒来。
她闭着眼瓮声瓮气地问:“天亮了吗?”
“天还没亮,我是来喂你喝醒酒汤的。”
陆萸听说天还没亮,瞌睡又来了,想转过身继续去梦里看美人跳舞。
可曹壬没由着她,而是直接伸手把她从床上扶起。
让她背靠在自己胸前坐好,他才接过三伏手中的碗,柔声道:“你先喝了这碗醒酒汤再睡。”
陆萸没醒透,却还是依言闭着眼低下头就着曹壬的手把醒酒汤都饮下了,没办法,他的声音真是太温柔了。
再次躺回床上,迷迷糊糊间看到曹壬似要起身离去,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道:“你把我梦里的美人吓跑了。”
曹壬有些无奈的俯下身,笑问:“所以,想让我赔你吗?”
摇摇头,陆萸道:“你靠近些。”
曹壬不知陆萸要做什么,却也乖乖地按她要求的将脸凑到她枕头旁,刚想问一声:“这么近够了吗?”
可话还未出口,一只柔软温暖的掌心抚在了他的脸上。
那掌心的温度瞬间蔓延了全身,他一时间不知该作出何种反应,就这样屏住呼吸安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他只觉时间在这一刻好似都停止了。
陆萸却自顾自松开了拉袖子的手,然后双手捧住他的脸,边看边喃喃自语:“我的美人就在眼前呢。”
她说话时,口中醒酒汤的味道混合着果酒的香甜带着温热轻轻喷在他的脸上,让没有饮酒的他好似也要跟着醉了。
他低哑出声:“阿萸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陆萸双眼迷离地看着他,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因饮酒而红晕的脸上此时梨涡荡漾,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软糯出声:“我在灯下看美人,看我的君期呀。”
一句“我的君期”让曹壬心跳骤然加快,脸上传来的柔软馨香让他差点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那双如春花般绽放在她嘴角的梨涡。
可他不能趁人之危,所以虽有遗憾却在心中默念清心咒径自平复好情绪,才低声哄道:“阿萸睡吧,睡着了,梦里的美人就回来了。”
“美人们还会回来吗?”
“会的,睡着了就回来了”曹壬继续柔声哄着。
闻言,陆萸松开双手,扬起嘴角再次心满意足地入睡了。
曹壬安静地在床前守了一会,见她没有再醒来的迹象,才轻轻将她的手放入被中,拉好被子才转身离去。
长安冬天的夜晚漫长而又安静,他顺着连廊走回东院,廊下的灯笼照出昏黄的光,一阵风吹过,灯笼摇晃间,几片雪花被风吹入廊下。
下雪了,他停下脚步伸手去接吹进来的雪花,雪花很快便融化了。
他在洛阳见过大雪,一直在建业的她却没见过,她明日醒来看到满院的雪,应该会开心吧?
明日,有好心情的她,听完自己的决定,应该也会高兴并支持他吧?如此这般想着,他忐忑又紧张的度过了一晚上。
翌日清晨,陆萸真如他所料,推开格子窗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时,高兴得直呼:“这么大的雪,我此生第一次见到。”
三伏给陆萸穿戴整齐后,才让曹壬端着早膳进来。
见到曹壬,陆萸惊喜道:“原来我昨夜不是在做梦,你真的在等我。”
曹壬边将红枣银耳羹摆在食案上边道:“我昨日日落后赶在关城门前到的,你尝尝味道怎样?”
陆萸宿醉醒来,本来头有些闷,见过窗外的大雪后,又瞬间神清气爽,早就将昨晚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喝了一口羹后,道:“我记得昨夜在门口遇到你,后来的就不记得了。”
“后来,沈三郎想和你分一杯羹”曹壬笑回。
闻言,陆萸忙抱紧食案上的碗,道:“他想吃让沈家的厨子煮去,我自己都不够吃。”
曹壬见她孩子气的模样,笑道:“够的,我煮了很多。”
闻言,陆萸才将碗放下,道:“让他记得送你一本游记。”
陆三叔昨夜很晚才回来,听下人报沈玉早就回去了,心中还有些惋惜,如今看到下人送来的早膳,想到那个为侄女洗手作汤羹的慧悟法师,既惋惜又觉得这都是孽缘,宿醉后的头好像更疼了。
陆萸用早膳的时候,曹壬又陪着她用了一碗,二人吃饱喝足了,沈玉也没有来。
一番准备后,二人打算去星火书院,陆氏的牛车顺着汉阳街北上在右转顺着夕阴街向明光宫走去。
因昨夜下了一场大雪,如今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扫屋顶的雪。
陆萸坐在车里,掀起帘子看着道路两旁的景致,感叹道:“都说瑞雪兆丰年,也不知有这样大的雪,明年能不能有个好收成。”
曹壬在皈依白马寺之前,有关农业的知识都是靠书上得来,皈依后,跟着师傅外出化缘,也见识了一些和书上不一样的人和事,这样的大雪,明年是否丰收不得知,但有很多人会被冻死却是真的。
他没有回答陆萸,而是安静地闭上眼睛打坐,心里默默念了一段祈福的经文。
到明光宫的时候,因为这边这一片一直被荒废,所以没有人扫雪。
昨夜大雪,装修校舍的工人也都回去了,此时的星火书院,除了守在外围的雍州牧府兵,书院里只有空荡荡的建筑屹立在皑皑白雪中。
陆萸带着曹壬踩在厚厚的雪地里,挨个介绍起每一栋楼的用途,以及设计初衷。
书院安静异常,只要她不徐不疾的声音和踩在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
绕了一圈,细细讲解完后,陆萸站在教学楼前空旷的操场上问曹壬:“怎样?这样的书院,和太学比如何?”
曹壬抬头遥望远处用来给教职工住的院落,答:“有过之而不及。”
被夸赞,陆萸高兴反问:“真有这么好?”
曹壬点点头,细细向她解释太学的内部构造,布局和授课方式等。
太学是大魏的最高学府,但早已经成了世家子弟在被最终定品授官前镀金的地方,授课的大儒名师肯定是有的,可学生的质量却参差不齐,加之先帝在位时常年用武,国库紧张,里面的屋舍都早已破旧不堪。
而那些世家子弟去那里本来只为镀金,自然也不会在意环境,如今的太学,除了老师拿得出手,其他一无是处,这也是当年他能轻松独享小院的原因。
陆萸再次感叹:“我在设计图纸的时候,无非是盼着能从这些书院中培养出几个真正的人才罢了,如今的大魏,世家土地兼并严重、民生多艰,若不早为之计,大乱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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