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离开书院前,曹壬觉得二人间的氛围挺好,可出了书院,一看到外人,陆萸主动松开了二人交握的手后,一直沉默不语。

坐在车内,陆萸看到他不时看向自己的眼神,心知她伤了他的心,可她还是不想收回让大家各自考虑一段时间的决定。

明年佛诞日辩经,他可能还会体验一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届时,他若不改决定,她就陪他赌一次。

回到陆宅,曹壬想要主动打破沉默,可陆萸只留下一句话:“头发湿了,我要去沐浴更衣,你随意。”

她不愿再多言语,转身逃离了曹壬温柔炙热的视线,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把持不住。

曹壬撑着伞站在院中,看着陆萸明显逃避的背影,心底再次失落不已。

听到陆宅的侍人报沈玉刚刚来寻过他,虽不知是为何事,他还是打起精神去找沈玉。

沈氏别院离陆宅不远,转过几个路口就到了。

曹壬在仆从的引领下去了书房,沈玉此刻竟然在书房饮酒,房门才打开,一股酒气瞬间扑面而来。

他没有表现出嫌弃,只是看了眼自斟自饮的沈玉,问:“贫僧刚从书院归来,不知沈三郎寻我为何事?”

“约你一同饮酒,你敢吗?”沈玉端起酒杯问。

曹壬摇头:“喝不醉的酒,喝了又有何意义?”

沈玉听后,不置可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曹壬找了个位置席地坐下后,看着案几前火盆中烧得通红的炭块,突然想起了南安王府的冬日,没有遇到她时,他的冬日那样难熬,可她出现后,连炭块都像开了花。

他喃喃出声:“不醉酒,如何忘记那些烦恼?”

“怎么,四大皆空的慧悟法师也会有烦恼?这可对不起你的佛祖吧?”沈玉略带嘲笑的开口。

曹壬不在意沈玉那点嘲笑,而是听到“对不起佛祖”时,突然想到阿萸会不会也是这样想,所以不想连累自己?应该是这样吧?

见曹壬没有辩驳,反而一脸忧思沉默不语,沈玉一时心软,道:“抱歉,我最近烦心事多,一时口快。”

顿了一下,他问:“你,有什么烦恼?”

唉,他就是这么容易心软,明明一开始是想让曹壬用佛经知识开导自己来着。

曹壬抬头看了眼沈玉跟前的酒壶,然后道:“我们一起饮茶聊天可好?”

见他问的真诚,沈玉倒也不扭捏,立马让侍从把酒案换成茶几。

看到齐全的茶具,曹壬笑道:“清晨未能给你预留红枣银耳羹,某现在亲手为你烹茶吧,这技术还是阿萸教我的。”

说着,他按记忆中的步骤,不紧不慢的煮起茶来。

沈玉在氤氲的茶雾中看着曹壬优美的动作,心想,他的烦恼该不会是陆萸同意分一杯羹吧?那他也太小心眼了。

烹好第一杯茶,曹壬将茶杯双手递给沈玉,然后径自说起了心中的烦恼。

他把心中的疑惑不解、失落、感伤、迷茫都一一向沈玉诉说,虽二人从未深交,可这一刻许是想起了南安王府,想起了当年他让江澈查过沈玉,在他心中,已经不由自主把沈玉当成了一个很熟悉的人了。

“所以,你是因为阿萸没有立即支持你的决定而烦恼?”沈玉听过始末后,问。

曹壬点点头:“谢九叔曾问我,我可以为阿萸付出什么,那时候我没想好,如今我已想好,她却不接受。”

又将一杯茶水递给沈玉后,他叹道:“或许,是我能给的她不稀罕,而她稀罕的,我给不了。”

“你误会她了”沈玉直接出言打断。

在曹壬疑惑的目光中,他解释道:“她要的其实很少,她不是不稀罕你能给的,而是她不敢稀罕,你的往后余生那么漫长,她如何敢立马答应?”

见曹壬在沉思,他又道:“她没立即答应,更能说明她看重你。”

“真是这样吗?”曹壬依然很迷惑。

“若她不看重你,何必给你时间考虑?以陆氏的实力,她现在即刻答应你,把你从鸡鸣寺带走让你破戒后,将你一辈子困在华亭也不是问题。”

闻言,曹壬愣了一下,想到什么是破戒,又想到曾经有一个公主看上崔氏公子后,想尽办法把人抢去做面首,然后把人一辈子困在公主府,他的脸不由自主就红了,那个公主做的事很是香艳。

沈玉知他听进去了,于是笑道:“你可别不知好歹,阿萸这人吧,别看平日里那么要强,且总能说出一大堆道理,可真遇到自己在意的人和事,就会畏首畏尾。”

“她确实是这样,她曾说是因为自卑,所以谨慎”曹壬答。

听陆萸说自己自卑,沈玉又刷新了一些认知,原来事事追求完美,也是因为自卑?

他笑道:“换我,我也不会立马答应,那是一个人漫长的余生,哪能轻易就做决断?你如今倒是想着守着她就知足了,可往后呢?你原本有机会成为名垂千古的高僧,可一旦成了她的影子,你所有的抱负、所有的学识就都只能是她的附属品,多年后,你还会如现在这般知足吗?她不敢去猜。”

曹壬忙答:“多年后,我也不会改变,也不会”

他话还未言尽,沈玉立马打断:“不要过早给多年后下结论,她是个理智的人,她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会先来,所以她不是不愿意,而是害怕而已。”

“所以,阿萸是害怕往后经历某些变故和波折后,我会改变想法吗?”曹壬问。

“确实如此,你当年一心皈依,如今不也想还俗吗?以后那么遥远,谁能保证呢”沈玉道。

此言一出,曹壬瞬间就想通了,他的承诺太大,他不该还未行动,就先设想虚无的东西,更不该逼着她去认同这种设想。

他思忖片刻后道:“我不该现在问她,而是应该在佛诞日后直接还俗,然后悄悄换个身份去找她,届时我没有去处,她心软就会收留我。”

沈玉抿了一口茶后,赞:“孺子可教也,于阿萸这种理智的人,就不该给她太多选择,你先打她个措手不及,来不及思考时,她反而更能遵循本心。”

确实是这样,曹壬想起当初是自己一次次去星火书店抽签等她,她才主动到清风亭相见,不然,以她的性子估计一辈子都不会主动说破那份隐秘的情感。

想通后,曹壬心中的抑郁瞬间一扫而空,他双眼明亮的问沈玉:“现在轮到你了,有什么烦恼需要我开解的?”

想想自己一肚子的学问,加上从白马寺和鸡鸣寺学到的那些佛经大道理,他此刻摩拳擦掌,只等着立刻让沈玉也一扫阴霾。

沈玉也没有犹豫,说起了遇到的两个烦恼。

他已加冠,却迟迟不成亲,父母虽然不催他,族中其他长辈却一个比一个着急,特别是随着《墨生游记》一次次大卖,他的名声越大,族中长辈就越想让他成亲。

他去西域游历前,族中长辈催他,他不愿意,所以借着外出退掉了长辈安排的相亲。

在他看来,那些人根本不是关心他,而是想靠他的名声换个好的姻亲来拉拢沈氏与各大世家的关系。

他本来已经和父母都说好了,等他找到心仪的女子再结婚,可不知大伯父又从哪里听说了他和陆萸的关系,听说陆萸明年要办及笄礼,长辈们又说服了父母,写信让他去陆府向陆萸提亲。

听到这里,曹壬手中的茶杯差点没能拿稳,他若真去提亲,才真是把阿萸逼进了两难之地。

沈玉苦涩一笑:“你说,今年我敢回去?我游历完西域,收到母亲的信后,一听说雍州牧要建星火书院就躲来了长安,我向家里禀明:我答应了雍州牧,要在星火书院开学时教授西域游记。”

“可你一直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

“我知道,但只有这样才能给阿萸腾出时间布置,只要我不出面,出于沈氏对陆氏的尊重,家中长辈也不会贸然去提亲。”

“这些你和阿萸说过吗?”曹壬问。

沈玉摇摇头:“昨日才见面,她就喝醉了,还未来得及说,如今正好,你回去告诉她也一样。”

曹壬点点头:“还有其他烦恼吧?”

于是沈玉又说了他的第二个烦恼。

嫁去豫章郡的姐姐本来已经被他开导得差不多了,她也愿意接受姐夫纳妾,愿意接受庶出子女,可两个月前姐夫的庶子出生后,姐夫对庶子和侍妾宠爱有加,已经隐隐有宠妾灭妻的迹象了。

那样明媚开朗的姐姐从此又回到了日日躺在病床上以药为伍的日子,甚至有医官说她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所以,你现在能理解阿萸为何不敢立马答应你了吧?”沈玉问。

曹壬听了,一时沉默不语,心情也跟着沉重起。

沈女郎和朱郎君从青梅竹马的爱情开始,也如愿以偿步入婚姻,本是令人羡慕的一对,想不到最终走向了两看相厌的程度?

他想起陆萸感叹过的一句话:“有些感情,与其苦苦强求,不如从此相忘于江湖。”

他问沈玉:“你寻我,是为了你姐姐?”

沈玉:“我已经想不出该用何种方式去开导阿姊,可你不一样,你学了十几年佛经,都言佛经能让人开智,能让人抛弃世俗烦恼,所以,哪怕你让阿姊从此看破红尘皈依佛祖都行,只要她还能活在这世上。”

曹壬听后,思忖片刻后,道:“我也没开导过你姐姐这样的施主,待我回去向大师们取取经验,只是你阿姊和我素不相识,我主动去信开导肯定不妥。”

沈玉:“没事,你找到办法后,我来写信。”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回去想想,想到什么我就来找你或者写信给你”曹壬道。

想到他还有鸡鸣寺的任务,沈玉道:“待你回鸡鸣寺,我就随你去鸡鸣寺小住。”

于是,二人只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已经变得无话不谈了,瞬间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曹壬回到陆宅的时候,陆萸早就沐浴好,如今正坐在火盆旁擦头发。

古代没有吹风机,每次洗头都要花很多时间擦头发,如今外面湿冷,只能靠烤干帕子擦头发,效率低了些,但也没办法,她已经好久没好好沐浴洗头了。

听说曹壬有事找她,三伏见陆萸只着了一身简单的襦裙,想要拒绝。

陆萸却道:“你若拒绝,他肯定一直等在门口,外面那样冷,还是让他进来等吧。”

曹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陆萸,她在里面穿了一身浅粉色的广袖襦裙,外面则随意披了一件白毛领浅杏色斗篷。

一头乌黑的头发就这么随意披着,如瀑布一般铺满她的肩头。

她坐在火盆旁本来就不冷,如今加了斗篷,仅过了一小会,鼻尖就冒出些许汗珠。

曹壬原本打算在一旁等三伏擦好头发出去后,再和陆萸说沈玉的事。

如今见陆萸小脸通红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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