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乃国姓,此人又与李太守相熟。
老李头一听,知面前人虽身着布衣却非富即贵,一时纠结,跪下又要磕头。
魏烜对安信使了个眼色,安信就上前将老李头扶了起来。
“曹工已死,你是知道的。是何人所为,你应也是知道的。”
老李头站在一旁,频频用袖口擦额角渗出的汗。
“如若不指认背后凶犯,不止你,还有盐场的其他人,都会是一个卸磨杀驴的下场。”
魏烜觑着老李头渐渐发白的面色,接着道:“不过,此事也并非全无转机。”
老李头一听此话,连忙抬头,双眼中的焦虑和期盼几乎盈满,口中呐呐,最终又还是咽下。
太害怕了。
与权贵打交道,不是他擅长。他甚至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风险干这些事。
当官的挣得可比他们多许多,可总也是不够。钱不够要去挣,风险也都是他们来担,一个风头不对,他们都是替罪的羔羊。
魏烜也不着急,深邃的双眼平静无波,似乎在拿捏着老李头心中那最后一根稻草,何时才会压下。
安信见两边都无人说话,有些着急,“你可知曹工尸体至今无人认领?并非是他家人不去认领,而是家中尚无人知晓他已遭不测。”
老李头闻言,昏黄双眼中终于盈出了泪花,双唇颤抖,仿佛能预见自己的下场一般。
魏烜瞥了安信一眼,说道:“李工不必担心,这盐场的事情虽然可大可小,然正如晚生所言,此事还有转机。
若是此时报于刺史,由刺史报于朝廷,不仅活罪可免,还可论功行赏。
李工与其他人等仍可在盐场做工,光明正大地领朝廷薪俸。”
老李头心下更是确定面前这位公子,非一般的贵人。若是要他去寻刺史,怕是连门开在哪里都不知。
他不自觉将腰弯得更深了些,似下定决心一般,终是开口道:“贵人有所不知,小人行了此事一是因为小人一家子人生于此,长于此,如若再有个三长两短,也必埋于此地。
但凡有其他可选,也不愿过此难以安心的日子。
曹工前日里即是如此所想,为了免去这日夜担惊受怕之苦,遂去向东家请辞。东家当即应允了,曹工便欢喜回来告与我等。
我等见事情顺利,亦有了归家的打算。哪知自那日后,曹工便不复踪影,如今也下落不明。”
魏烜闻言点了点头,倒是不出他所料。
“敢问李工,你所说的这东家是城中哪位?”
老李头这才抬了头,双眼坚定,“乃是城东张浦,张家。
此山头是他前年花重金从官府买下,原是打算用来打造一处温泉别院,招待来往的达官贵人所用,谁知在构建时发现了这处盐湖……才,才有了这些后话。”
话至此处,似乎重要信息已经和盘托出,老李头的眼圈却泛了红,“贵人如今已知来龙去脉,老朽只有一事相求。”
说完就跪了下来,“曹工乃外乡人,来了埵城投靠于老朽,四十年来风雨无阻,又早在此地安了家,家中还有妇人和七岁的孩童等着他回去。
生要见着人,死了也要见尸……望他能入土为安,老朽愧对他的家人啊”
说到最后,竟是语音呜咽。
魏烜起了身,亲自去扶,“李工且放心,曹工的后事包在我身上,必将他齐齐整整送回家去。”
“另有,盐场之事也无需忧心,张浦人早已在狱中,李工且先安心。陇西刺史周穆乃圣上青眼的才俊,为人正是刚正不阿,此事交于他,定会秉公办理,还诸位一个公道。”
老李头虽不知面前人的身份,但是听他言之有物,处处有章法,早已心悦诚服。
连声叩礼,言谢。
目送着安信将老李头原路送回,苏礼才开口喃喃出声,“原是这张浦的山头?倒是不知山头竟还能买卖……”
话音落下,林间安静了一瞬。
魏烜淡淡抬眼,问道,“苏大夫不知道山头可以买卖?”
苏礼一脸懵懂,的确一无所知的模样,“山头,土地,这类资源,官府可将这些卖给个人吗?”
那许多矿物资源如果想要集中使用,岂不是难以调度?比如,这盐湖,若是一开始就是公家的,不就少了这许多的麻烦?”
她歪着脑袋,似有什么想不通。
“而且……不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吗?”
魏烜微顿,徐徐解释道,“此地为陇西太守所属,太守能兼领军政民生要务,是以土地买卖之事自然能在地方定夺。
买卖契约如今已有法典可依,乃是指的土地使用权,而最终的从属权只能是天子所有。”
说完他抬眼视线落在了苏礼面上,其中窥探之意略带了些许压迫,“苏大夫竟是不知此等平常之事?”
苏礼心下蓦然一惊,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无心失言可能会遭人疑心。
情急之下满脸堆了笑容,“王爷莫怪,小人乃边陲小民,从来未曾有机会了解这些,也不曾有机会买卖土地,是以不知。”
说完就低下了脑袋,脑子里还在琢磨这封建王权怎的对土地的掌控如此稀松。
魏烜见她模样,不置可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出自《诗经》,是指土地上生活的人民皆是由天子负责的,即“守土为民”。天下土地,要分封而治,则为郡。
苏大夫也是读过诗经之人,不知师从何人?将书教得如此一知半解?”
苏礼乍舌,她是理科生,当然是不可以说的。
她从前不怎么关注这些问题,当然也就显得有些“浅薄”,只好尴尬回道:“小人自然比不得正经上过学堂的,小人只会看点小病。”
魏烜平静抚平衣摆,“苏大夫切莫妄自菲薄,毕竟领了本王的工钱,当日日不能懈怠,勤学精进才是。
不然,这钱不定能领到什么时候。”
猝不及防,被老板紧了紧螺丝!
苏礼闻言抿了抿唇,不敢再说话。
这山中半日游在夕阳西下时也就结束了,回到埵城时,苏礼见魏烜自去,没太管她的意思,她就披着夕阳去了街上。
买了些小菜,又打了半斤酒回了趟怀仁堂。
“师父,师父!”
怀仁堂这几日早早就打了佯,她从后街直接去了院中,果然见了师父正一人坐在摇椅上。
院中黑灯瞎火的,平日里本来三个人,热热闹闹的张罗顿家常便饭的时间,如今越发显得冷清瑟然。
“师父,我回来啦!”
苏礼心知师父烦忧,振作了精神,语气中就带了欣喜。
章圣祥本躺在摇椅之中,以一本书盖了脸,本是没甚心情做饭,想着混过这一日,忽闻小徒弟回来了,就揭下书,坐起身来。
“师父,你快看,我带了什么来?”
苏礼边说着,边将带来的小菜一碟一碟端了出来,刚从翠华楼叫的,还是热着的。又将两小坛子酒提溜上了桌,开了一坛,放在师父跟前儿。
霎那间,那菜香,酒香就排着队的窜入章圣祥的鼻子,偌大的院子里就听见了他肚子欢快的声音。
可是章圣祥的理智还在,看了看眼前琳琅满目的菜肴酒水,又抬头看小徒弟,颇有些不赞同,“你师兄尚在狱中,我连看望都不行,你却在这里摆了宴席一般,成何体统?!”
苏礼见他似有些薄怒,脸上笑意不减,殷勤地给师父斟上了一杯酒,“师父,我这次来就是跟您说这事儿的。您且放心,师兄必不会有事,不日就能放出来。”
章圣祥闻言一脸震惊,“陈县令可是给他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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