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夜晚,醉入梦乡的人,一个抱着坟抽噎的孩子,鲜血淋漓……

塔贝兹在讲述时,面部偶尔会痛苦地抽搐一下。他讲了很多,讲到母亲的宽和,无人理解的思想,仇人间如出一辙的经历。这是一位出色的讲述者,得益于阅读,他炉火纯青地切换视角,插入叙述,还有一定的细节描写。彼奥什不由得被这段故事吸引,原本预计一个小时的会面也延伸到两个多小时。

一些悲剧是无法完全通过文字或图像传递的,这点在彼奥什到来的几年间就深有体会。他们有喜怒哀乐,不是单一的,平面的角色,而当一个真正的“人”站立在面前,悲剧也就脱离开最为庸俗的一部分。

有那么几个瞬间,彼奥什想要过去拉起他的手,为他开导一下,至少让他知道自己并非孤身一人,可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她不加阻拦,即是是无关紧要的事,也一并认真听完。塔贝兹不是在回答问题,而是在无意识地梳理自己的人生,用于连的话来说,这是自己“应尽的义务”。

不过,现在不得不打断他的思绪了。沙特奈双眼无神地盯着面前的烛火,窗外的虫鸣让这里像一处荒废的花园,沙特奈就是一尊石像。彼奥什试探着呼唤几声,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才把他唤醒。

本来,彼奥什还想来几句话安慰他呢。谁知道居然是他先说出的话:“我是不是打扰您休息了?原谅我过于……唉,过于怀旧了。您知道的,我很少提及往事,其原因就是我会这样深陷进去。”

“我原谅您,实际上,我也没好到哪里去。大概人都有些通病吧,平日只顾眼前,一旦回想起过去就停不下来——您的脸色不太好。”

“当然……”他用手背摸了摸脸颊,“我想,我可能需要一杯酒。您能帮帮我吗?就在那个柜子最上层。”

黑色的木柜发出尖锐的吱呀声,彼奥什踮起脚才看到一个老酒瓶,托盘上还有三个玻璃小酒杯。她一边拿,一边试着找些轻松的话题:“不如我们出去吧?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小酒馆,我喜欢那儿的白兰地和葡萄酒。”

“不了,不……这时候太晚了,明天还要工作呢。”

飘渺的声音让彼奥什慌张,她赶紧倒出一杯给沙特奈送过去。这瓶酒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买的了,散发着刺鼻的酒精味,一杯下去,那苍白的脸马上红润起来。

简直像是给发动机上机油一样,塔贝兹很快恢复了,还有心情给彼奥什也灌了一杯。辣的她直吐舌头,塔贝兹则乐呵呵地在一边笑。他好久好久没有笑得这样轻松,终于有一个人愿意听完这个故事了。

“说吧,您有什么打算吗?我或许可以为您参谋一下。”

“您……您真的没有问题了吗?”

他勤快地把这套休闲工具收起来,随着器物碰撞的声音,他的话好像带着歌唱的腔调:“这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就像您说的……嗯……荒凉一梦。”

“是‘黄粱一梦’,先生。不过您说的已经相当标准了,可喜可贺。”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没必要毫无边界感地刨根问底。难道要害对方得了心理疾病在当医生开导他吗?彼奥什顺从地借着他的话题谈下去:“在下打算去府上拜访一下小赛费先生,这件事有必要说清楚。”

“您要亲自去?”

“亲自去。”她心里没底,却露出一个笑容,“我手上也有他的把柄呢,这场谈话会是公平的。”

沙特奈看着她叹气,自己不该过多参与,但彼奥什是他的第一位倾诉对象,总要关照一番。思量再三,他没有劝说她放弃,而是让她放心去,自己会向莫忒奥联系的。

…………

赛费的伤并不严重,可他不愿意出屋,甚至不愿意下床。他盯着天花板的花纹,还有窗外漂亮那些景致,这所远离喧嚣,华美精致的别墅并没有安抚他的思绪。就在刚回家那天晚上,他梦见彼奥什站在一片猩红中,那是一个模糊抽象的身影,但他还是一下子认定那就是彼奥什。一个短暂的画面,却叫赛费念念不忘。他所说不假,自己确实很疲倦,精神上的疲倦怎么不算疲倦呢?

一阵安稳的敲门声打断了毫无意义的发呆时光。

“请进。”

家里的一个中年男侍卫进来了,这人最近才招进来,赛费还不清楚他的名字。他一丝不苟地怀抱着一束鲜花,金黄的,象牙白的毫无章法地混杂在一起,桔梗用一根丝带系住,让赛费想起曾经在秋收时节见过的大片田野。就是出神的这一小会儿功夫,他错过了这位侍从的介绍,不过再问一次就好了。

“这是谁送来的?”

“是一个彼奥什.唐先生。他还求见您一面。”

赛费猛然吸一口气,却并不意外于这个情况,好像他预先知道一样。侍卫按照吩咐去请人,赛费则抱着花束,勉强撑起来,套上一件还算得体的衣物,去位于二楼的小会客厅等待。

于是,彼奥什就见到了衣着随意,头上还缠着绷带,软弱无助地坐在沙发上的某人。这样看起来,怎么也不像会动手伤害他人的人。

‘我还不相信,十六七岁的人会□□呢。淡定点,就算是在你的过去,也就是现在的未来,这种事也少不了,咱们只不过没有见过罢了。’

她没能按照赛费所期待的那样面露愧色,而是平静地等待他邀请自己入座。他很轻微地皱眉,连五分之一秒也不到,总得找些事情让心里舒坦下。看着怀里的花束,他机灵地想到一个点子。

“感谢您送来的花束,我想它和那个花瓶很配,可以代劳吗?”

顺着他的视线,一个青蓝色的花瓶摆在柜子上。这显然是一个测试,不过为了缓和氛围无伤大雅。彼奥什默默接过花束,随手把底下的丝带解开欻进兜里,又出于审美摆了一阵子,等自己看的过去才转身询问:“您觉得怎么样?”

“简直是艺术品。请坐吧,唐先生。”

“您的伤势……”

“感谢您的关心,我已经好了很多了。”赛费摸了摸头上的绷带,“假如您只是为了这个前来,那陪我谈话可能有助于治愈。”

“您想谈什么?”

“悉听尊便。”

“好,那么我们不妨谈谈……生活?”

“生活?”

“嗯。比方说,我前天去东边的一家咖啡店休息……”

“啊啊!”赛费厌恶地挥挥手,像在驱赶蚊虫,“太俗了!换一个话题吧。”

“那您来决定?”

“不,您是客人。悉听尊便。”

就这样来来回回重复了几次,彼奥什所怀疑的没错,赛费就是在捉弄她,他脸上露出狡猾的微笑,通过显而易见的谎言而收获快乐的孩子。彼奥什迈不过去心里的那道围墙一样困住她的疑惑:这和要害自己的,是一个人吗?

她烦躁地接着“悉听尊便”的回答继续说:“赛费先生!您假如有意报复我,那时间也够了!在下是否可以告辞了呢?”

“感谢您对我的包容。”他端正了自己的神态,“我们确实需要一个合适的话题,生活过于庸俗,艺术又过于高尚!几何过于理性,可戏剧又过于感性了!真是不知道哪个才合适于您和我之间这种——”

赛费故意拉长这个尾音,用手在两人之间笔画几下,画出一条无形的连线。

“——这种关系。我斗胆提出一个拙劣的,但或许恰巧至于处于这几者之间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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