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棉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他一言不发走到牛车后面,然后纵身一跃,躺在车板上的稻草中闭目养神。
顺便等着傅辰过来。
胡一窦见顾棉闭上眼睛,识趣地没有再与他说话,翻身坐到牛背上,嚼着野草欣赏日出。
常年行走在地下的人,会比旁人更容易感知到阳光的温度吧?
胡一窦摸摸下巴上的胡须,那里沾了片秋叶。
他对着秋叶笑了笑,便将它送进风里,招了招手,像是在送别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鸡鸣响过三声,傅辰的身影才遥遥出现在远方。
“长兴!”胡一窦大嗓门喊完,才想起来顾棉还在睡觉,顿时懊恼地一拍脑门。
傅辰也看见了他,远远地站住脚,满脸震惊。
“胡…胡一窦!怎么是你!”
坏了!他不是应该正在送尚方剑转移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消息没有传出去,中间出了差池?!
这下出大事了……
一定是那一脉从中作梗提前截胡了尚方剑,这把剑若不能送到顾棉手中,后面还怎么……
胡一窦见傅辰一直不过来,也有些疑惑,他取下别在牛角上的短鞭,打了个呼哨。
顾棉躺着没动,等到傅辰准备上牛车之时,才忽然从草堆上坐起。
傅辰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道,“王……王爷?”
顾棉觉得有些可笑。
他身边人的身份几乎全都是假的,那究竟什么是真的呢?
好一个门夫,好一个傅辰。
“傅长兴”,顾棉嗓音低沉,“你跟了本王十几年,本王认识你的时间比认识周卜易还久。”
“你瞒得好啊”,顾棉眼露疲惫,“你又是谱上第几?”
傅辰低着头不说话,良久后,他取下脖子上挂着的帆布包。
“王爷……小人替您易容……”
“生人不入鬼市,鬼市不见真容”,胡一窦感觉气氛不对,在一旁解释,想借此引开话题,“所以要画殓容扮死人,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一来可以隐匿信息,保证交易的顺利,二来嘛……”
“二来这能进鬼市的都是地下的朋友,人多门杂,相互之间怎么着也会有点世仇摩擦,万一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打起来还闹大了,不就暴露鬼市位置了嘛……”
顾棉一边心不在焉听着,一边盯着傅辰的手,眼睁睁看着他掏了个纸包出来,那里面装的竟是墙灰!
这东西抹上去,会烂脸的吧???
顾棉皱眉摇头。
傅辰将墙灰放在草堆上,又掏出一个小陶罐,“这是云舒调的药油,先涂一层就不伤皮肤了……”
顾棉犹豫再三,勉强点了点头。
他身体僵硬——第一次被人化妆,还化的是个死人妆!
这体验……就怪奇妙的。
等傅辰都画好了,顾棉也不知道自己最终变成了个什么鬼样,只从那胡一窦不住颤动的肩膀可以瞧出……
…大约是挺乐子的……
傅辰一脸严肃,抓着纸包往胡一窦那边走。
胡一窦一边没有形象地颠笑,一边拍着牛背大喊,“哎——你可别动我这张俊脸!”
“我戴个面具扮纸人就行。”
顾棉手指一紧——草!
可以这么搞,怎么不早说?非得等他化完了说?!
顾棉再往旁边一看,只见傅辰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具,瞬间脸色更加阴沉起来。
“咳…”傅辰把面具戴到脸上,“时间来不及了,所以小人只好将就一下……”
说完傅辰就上了牛车,与顾棉坐在一处,“老胡,赶紧上路!等到了午时,鬼门可就要关了!”
“欸!得嘞!”胡一窦笑呵呵甩了个鞭花,驱动牛车上路。
“殿下躺好咯,咱这是灵车,您今儿个演寿老爷!”
顾棉无奈,只得躺好,刚躺下就听那胡一窦说,“一会上了黄泉路,可就不好开口说话了,交易得用腹语,这也是长兴非来不可的原因。”
顾棉动了动手指,表示自己听见了。
一路上再没有人开口,顾棉躺了一会,渐渐养饱了精气神。
牛车减速,顾棉本以为会往皇陵那边去,谁知胡一窦转了方向,一头钻进了密林。
没过多久,车停了,面前是一棵百年老树,巨大的树干上有一个半人高的树洞。
胡一窦没有解释,他身姿矫健率先钻进了树洞里,消失了。
顾棉迟疑了一下,咬咬牙跟着钻了进去,原来那树底下有个土洞,上面还吊着绳索,顾棉抱住绳索很快溜了下去。
下去后不久,就被人披了件黑色斗篷,从头遮到脚,只能看见顾棉死人一般完全面目全非了的脸。
胡一窦也披了斗篷,手上还拿着一件,不远处的桌案前坐了一个人,地上的麻袋里还有不少一模一样的斗篷。
傅辰从后面走来,胡一窦将斗篷丢了过去。
然后他走到桌前,敲了四下桌面。
顾棉眸光微动——这搞得真挺煞有介事的。
民间有异闻,说是敲门有规矩。人该敲三下,鬼才敲四下……
他们现在可不就是鬼么?
那桌前坐着的人头也不抬,明明没有开口,却能听到他的声音,因着空旷的空间,一回声就跟鬼在说话似的。
“叫什么?哪年死的?”
傅辰系好了斗篷,胡一窦在旁边比划了几下,他点点头,用腹语回道,“死于前朝,生于今朝,我们赶着投胎,还望行个方便。”
“名字,好给你们几个勾生死簿。”
“名字不知道,但那位……”傅辰指着顾棉,语气压得有些低沉,“阎王家的接班人。”
“阎…阎王!”那人站起来,对着顾棉鞠了一躬,“不用记了,你们拿着空牌位直接进去就是。”
顾棉看见那人眼中有一丝惧色,不由心下疑惑起来。
胡一窦给他们分发了牌位,说的是牌位,其实就是一块挂在腰上的小木牌。
胡一窦蹲下身,在那人的麻袋里找蜡烛。
那人也不拦,就看着胡一窦拿了整整五分之一,塞满帆布包才作罢。
胡一窦冲那人点点头。
那人却忽然叫住他们,“阎王点卯,百鬼燃灯,不知那位可否放小人还阳?”
胡一窦脚步一顿,给傅辰比划了一个数字。
“十五点灯,名册上不会有你。”
傅辰说完,那人竟是满面感激不尽,冲顾棉跪下,叩头道,“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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