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崎探了探小娘子的鼻息和脖颈,微微摇头:“失血过多,疼痛难忍,加之受到惊吓,已经被活活吓死了。”

抬眼顺着小娘子的视角看过去,便见木制雕花的梳妆台边坐着一真人等身的悬丝傀儡。

那傀儡身穿墨绿色婚嫁服,头上插着上等红珊瑚头簪,发丝垂落至腰际,半边脸对着梳妆铜镜,手中握着一枚正红色云纹发带,似乎尚未梳妆完成。

但见她虽然关节处链接着丝线,露出来的地方带着木质的僵硬,却比一般的悬丝傀儡精致许多,乍然看去,恍若真人。

众人看到雅间内的惨状,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往内踏入半步。

“死……死人了……”

“又死人了!”

有人慌忙后退,缩着身子钻进人群往外逃去,不过瞬息,便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鹤空排开众人走到雅间门口,便见西月楼门外的空地上瘫着一具被削得七零八落的尸体。

守门的侍奴瘫软靠着柱子,双目圆瞪,惊恐万分的道:“他……他他……死了……”

鹤空走上前:“你方才看到了什么?”

侍奴:“他刚从里面冲出来,便直,直接成了碎尸。”

宋崎目光落到花怜身上:“恶气。”

花怜点头:“那人四分五裂的瞬间我也感应到了恶力。”

鹤空抱着窄剑不忍直视:“他死得好惨。”

花怜脱口而出:“难道那九阶恶神阻止所有人出西月楼?它要杀了这里所有人?”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骚动。

镇长哆嗦着身体询问:“九阶恶神是什么?”

“什么恶神,别听她胡说八道。”宋崎扫了一眼花怜,似乎嗔怪她当着众人的面透露了不该透露的东西。

他一边言语试探,一边观察众人的反应。

婚宴上出了这般大的变故,众人虽然惊恐害怕,但却没有露出意外神色,甚至看到死了四个人的时候,有人还隐隐松了一口气,只是在听到“恶神”两个字的时候瞪大了眼睛,目光死死盯着他和花怜,仿佛要从他们身上看出花来。

今夜种种怪像,无不昭示着他们知道不为人知的隐秘。

镇长见宋崎缄口不言,甚至忍不住进一步试探:“刚听小娘子的语气,难道大人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死?”

宋崎反问:“我今日第一天到此,仅在西月楼坐了不到两刻钟时间,我又不是神仙,还能未卜先知?”

他一边说着,已经仔细探查了雅间两个奴隶的伤口,又从地上捡起被削断的手掌。

宋崎摸索着断掌五指套着的操控傀儡的铜戒,踱步走到傀儡嫁娘面前,抬手摸上她略带僵硬的面容,用灵力仔细探查了一番,见面前的傀儡虽然精细,却依然只是普通木偶。

他心里意外,指尖沿着婚服往下滑,忽然摸到微微的凸起,不由怔愣了一下,反手将染血的手掌放到打开的梳妆台匣子里,扫了台面的饰品,懒懒坐在梳妆台上。

斜靠着铜镜,宋崎漫不经心发话:“各位说说罢。今日的婚宴是怎么回事?”

镇长:“不知大人什么意思?”

宋崎道:“先说说你儿子为什么会娶一只悬丝傀儡?”

镇长苦笑解释:“我们镇本就因为给达官戏院制作悬丝傀儡而出名,我儿子从小耳濡目染混在傀儡堆里,对此物十分痴迷,他吵着闹着喜欢这具傀儡,要与它共度一生。”

“我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儿,虽然心里觉得荒唐,但阻止不了他,便只能应了他的愿,让他娶一个悬丝傀儡做媳妇。”

“的确有些荒唐,更荒唐的是贵府家的小郎君不仅想娶个假人,还喜欢娶大肚子妇人木偶……”宋崎偏头,看着缩在人群中尽量隐蔽自己的新郎,似笑非笑:“可据我方才观察,我怎么觉得他眼底不是喜欢,而是恐惧……”

镇长家的小郎君被点了名,哆嗦着身子往后退了两步,见宋崎直定定地盯着他,脑袋一热抖了抖袖子准备站出来,被旁边半醉半醒的李胖子拖住。

镇长道:“我儿今日得偿所愿,心情激动下难免失了礼数。”

宋崎收回目光,漫不经心转移话题:“悬丝傀儡镇晚上一直都这么安静吗?”

镇长道:“小地方的人平素安静惯了,一般日落就关门闭户歇着了,如果没有大事发生,都不愿出来抛头露面凑热闹。”

“既如此,还请各位退出去,勿要踏入雅间。”

宋崎心里清楚,因为他有官身,众人虽然对他表面恭敬,言语间却仍有诸多抵触。

知道自己套不出话,他抬手招来花怜,让她扶着自己下了梳妆台,又从身上掏出令信,缓步往雅间外走。

宋崎:“我虽然只是偶然从此处路过,明为使官,但也有监察司少监令的身份,此间婚宴出了变故,我会将今夜的事情告知管辖此地的大镇,相关衙门自会派人来调查。”

镇长领着众人客气行礼:“全凭大人做主。”

开口唤店小二拿来一把锁,当着众人的面锁了雅间,又将钥匙转交给宋崎。

众人看他似乎要走,有人小声嘀咕:“外面才刚死了人,大人就敢这般直接走出去,不怕遇到危险吗?”

宋崎:“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试试,鹤空,去探探情况,顺道问问外面的人有没有瞧见了什么……小心。”

“是。”鹤空握着窄剑缓步踏出西月楼。

天光落下,月黑星稀,四周万籁俱静,并没有恶气出现。

鹤空不死心走了几步,一直走到街角转弯处,也没有怪异来杀他。

他走到马车边。

自他和花怜被宋崎带进楼里,车夫一直守在马车旁,此刻看到鹤空百思不得其解,抱着水壶小声道:“鹤侍卫,我看见了,方才那个吃客从西月楼里冲出来,刚到门口便被数根丝线直接削碎了身躯。”

“丝线怎会如此锋利?”鹤空诧异:“你可有看到操纵丝线的东西?”

“没有。”车夫喝了一口水压惊,又从水壶里倒了一杯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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