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鬼市白辽(六)
宽大的衣袖落在见生眼前,袖口下露出的指尖比衣袖还要白上几分,既不柔嫩、也不惨淡,是冰雪的白,空旷、寒冷,没有生机。
那张饿鬼面具做得惟妙惟肖,眼似铜铃,赤红如血,咧开的森森巨口中有着尖锐的牙,闪动着凶暴的光,仿佛下一刻就会择人而噬,贪婪、饥渴,无论怎样进食,神魂深处始终有着一块巨大的空洞,无法被填满,是近乎永恒的痛苦。
见生说了句“多谢”,侧身避开他的手,自己爬了起来。
那人顿了一下,直起身子,将手背在身后,却没有离开。
不远处传来极大的喧哗声,显然是众人追随着花车而去,狂呼低嚎、声势震天。见生环视一圈,只见到零星几个人,没有文弃儒的身影。
他犹豫一下,对着面前的人拱手道:“这位道友,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他的回复,转身便走。
谁知道这样一张面具下面,是人还是鬼?群魔乱舞、众妖咸集,任何突如其来的善意都显得十分可疑。
他走开了一些,不忘回头查看,那白衣人还是立在远处,孤零零的一条影子,并没有跟上来。他心里松口气,找了个僻静无人之处,捻开之前和文弃儒连好的传音符。
阵纹亮了一下,很快熄灭。
见生心中一紧,再试一次,还是这样。
怎么办?
不,不必太担心,这里毕竟还在中都城里面,虽然往来的人是……古怪了一些,但是文弃儒并不是懵懂无知的幼童,相反,他行走四方、狡黠机敏,善于察言观色,不会出事的。
不会出事的。
那为何这传音符无法连接?
见生咬紧牙关,心中的不安还是越来越大。
纵然他再狡黠、再机敏,也不过是个凡人。他必须尽管找到他!
他望向前方花团锦簇的车辇,依稀可以看到女子一头乌黑长发、盘坐其上,被无数人山呼海拥,团团围绕。
文弃儒向来爱热闹、爱一切新奇的事物,先去那里碰碰运气,若是还找不到,就去两人此行的目的地,六丁斋守着。
思绪已定,他快步向那架花车跟前走去。
狂乱的呼声还在持续。
“绮罗主、芳菲客。”
“珠翠光、彩云裳。”
“金羽轻摇,玉佩慢敲。”
“玉液琼浆、引我神往。”
这次不止是那八名拉车男子在低吼,还混杂了许多别的声音,既有围观众人跟着一起念,还有些不知从哪儿而来的,浑浊的嗡鸣震响。
仿佛有人举着锤子,一下又一下重重敲着见生的头。
不止是疼痛,更是令他思绪混乱,耳边有嘈杂的噪音,音不成音,调不成调。
这个鬼市上,有其他的东西。
他想起许多年前,在申首城的夜里,抬头一瞥,无意间看到的交错纵横、盘旋虬结的东西。
那些“天道。”
“嘘。”
忽然有人在耳边低低地发出声音,那么近,就像贴在耳边,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有的惊疑不定,初来乍到、不知为何,有的满面兴奋,显然已是常客。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花车顶端的一抹红影上。
红衣、黑发,面具上没有五官,只有一朵盛放的灿金曼陀罗。
明明不算多么高大挺拔,却吸引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这人是谁?”
旁边有人问出了见生心中的疑问。
“哈哈哈这你都不认识,”他的同伴大笑,“算你幸运,我来这鬼市七八次,还是头一回遇到绮罗主呢!”
绮罗主?
原来被一直念叨的绮罗主,竟然是一个人么?
见生抬头,只见那个所谓的绮罗主一手按在少女身上,女孩的身体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双眼睁得很大,里面盛满了恐惧。
他觉得自己甚至能听到女孩牙关打架的声音。
旁边的人很是高兴的样子:“看来这次膳行是真的了,绮罗主每次出现,据说都会带来极品。”
有阴冷的凉意顺着脚跟,缓缓爬了上来,直觉告诉见生,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晓月听风处。”绮罗主绕着少女走了一圈,忽然扬手,揭去她唯一蔽体的薄衫。
白花花的胴体,瞬间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
肌肤吹弹可破,白得发光,细腻到近乎透明,可以看到里面流淌的血液,每一丝肌肉纹理都能被细致描摹。
叫好和欢呼如浪潮滔滔不绝,要将见生彻底淹没。
他不由自主地,踉跄着退了一步。
绮罗主的手指间忽地现出一道寒芒,是一把短刀,锋刃闪着银光。
少女的唇间发出“呜呜”的哭声,大滴大滴眼泪顺着她尚显稚气的脸颊淌下来,她的眼神像个孩子,纯然的无知和懵懂。
银光在绮罗主灵巧的指尖飞舞旋转,像是一只翩翩的蝴蝶。
“ 寒庭折花间。”
蝴蝶飞过少女的左肩,轻盈、瑰丽,如同幻梦。
一条纤细娇嫩的手臂也跟着飞了起来,小小的拳头还是攥紧的,没有血,只有些许透明的汁水飞溅。
银光像是丝带一般绕着那条断臂穿行,很快将它切成了不到半寸的薄片,天女散花一般向着灯火人间坠落。
无数条手臂伸出去,挥动着、抢夺着、撕扯着。
有些人会将抢到的肉片小心放入袋中,但是更多的是直接丢进嘴里。
见生终于忍不住,干呕出声。
“呜呜、呜呜、呜呜呜……”花车上的哭声如同被闷在嗓子里,刀光化为的蝴蝶还在绕着少女,振翅而飞。
手臂、大腿、肩膀、腰肢,然后是最柔嫩的胸脯。
一片肉朝着见生的头顶落下,他想也不想,桃枝剑出手,一把打开。
那片肉落在地上,立即有人来抢。
捡了肉的人看他脸色煞白,笑着宽慰:“头一回来罢,这不是人。”
见生抬起脸:“不是人,那是什么?”
花车上的少女几乎被削得只剩下一个骨架,却一滴鲜血也没有。
也没有任何的血腥气,只有淡淡的甜香,像是山中甘泉,异常的清冽和干净。
那人道:“是膳食啊,被灵药催大的死物,喏,你在那同和堂吃过饭吧,里面有一道菜,唤作春膳,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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