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续元年,周城侯许文达与定襄郡太守马绍宗合兵一处,进逼常山王郑少华之封邑常山郡。
与此同时,恒王郑吉破厉阳郡白崇山之固守,迂回曲河之畔,挥师南向直取定襄。京中尤太后诏令其弟尤秉华径出临川郡之境,以图恒王之领地少陵郡。
战云密布,干戈将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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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治刚喂完今日份的汤药,就看到元长安的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还带着些许迷茫,但很快就聚焦在了陈治关切的脸上。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元长安试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感觉现在好多了。”然后她在陈治的帮助下,坐起身来环顾四周,是陌生的环境,“这不是清风寨,这是哪里?”
陈治替她掖好被子,解释道:“算上今天,你昏迷了整整三天。而且昏迷的时候,浑身发抖,只能在这里住下。”
“三天?这次昏迷的时间挺短的。”
元长安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陈治阻拦:“你刚醒,还是要好好躺着,不能乱动。”
“不用。”元长安推开陈治阻拦的手,道:“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清楚,况且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在冠川县待了三天,得赶紧回去,要不然大当家他们该着急了。对了,你有没有给大当家他们传信?”
陈治这才想起来这个问题:“是我忙忘了。”
元长安心里清楚,肯定是自己昏迷了三天,把他吓着了,这才忘了给寨子里传信。“没事,我们现在回去就行。要不然多待一天,大当家他们就多担心一天。”
她刚说完话,程大夫就进来了,“你这女娃的毅力不是一般的强,老夫还以为你得昏迷个七天半个月的,没想到三天就醒了。正好,刚配的新药方,趁热喝。”
元长安先是看看陈治,见他冲自己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接过程大夫递来的汤药,一口气直接闷。
“你体内的毒,老夫没办法根治,但能抑制。这个方子你们拿去,最好每天不能断。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毒发的时候喝,抑制的快些。”程大夫将药方还有几贴药放到桌子上,转身就走。
元长安喝完药还没反应过来,陈治就已经将药方妥善收好,手上提着药包。“这药方还是我给你拿着吧,你拿着我不放心。”元长安见他把药方装进自己腰间的荷包里面,没有说话。
他们二人付过药钱向程大夫拜别,一出门就碰到了背着竹篓的安乐。
“元姑娘醒啦?”安乐见陈治一只手拿着长枪,一只手扶着元长安,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陈治道:“出来三天,还没有给寨子传信。现在长安已经醒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然而,安乐却变了脸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陈治察觉她的异样,出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安乐看了一眼脸色稍显疲惫的元长安,抿了抿唇,开口道:“清风寨,被恒王攻占,整个寨子都被烧了。”
“你说什么?!”元长安挣脱开呆愣的陈治,大步向前抓住安乐的双臂,好不容易恢复红润的脸仅一刹那变得惨白,“你再说一遍?”
安乐知道她刚恢复,但有些事情不说她也会知道。于是,她说道:“街上都已经传遍了,而且我还特意问了几个从清阳县回来的人,他们说三天前恒王火烧清风寨,寨子里的寨民一个都没活下来。”
“不可能!”元长安大声吼道,她的声音引得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你在骗我对不对?”
而她身后的陈治,听到清风寨的消息,身体一颤,靠在门框上勉强站稳。他也不愿意相信的,可是安乐没有骗他们的理由。
安乐也想说自己是在骗他们,可是冠川县已经传遍了,清阳县里那个替天行道的清风寨,一夜之间被恒王烧了个干干净净,寨民也被屠杀干净。
老天并没有给陈治和元长安悲伤的时间,只听见阵阵号角声——敌军攻城了!
城楼之上的烽火台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浓烟直冲云霄,两名小兵在街上骑快马,一个人吹号角,一个人大声叫嚷:“敌军攻城,速速撤离!”
一时之间,原本热闹的市集变得一片狼藉,摊贩四散奔逃,留下的是翻倒的摊位和散落一地的商品。马车慌乱地在街上疾驰而过,扬起一阵尘土。
敌军的速度很快,先是随着一声巨响,沉重的城门不堪重负,轰然倒塌。紧接着敌军如潮水般涌进城内,铁蹄踏过石板街道,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他们的盔甲在夕阳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马蹄声与兵器碰撞的声响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往日的热闹。
城内的士兵们还没有集结、百姓还没有疏散完毕,尤秉华所率领的皇室金卫兵已经在城内大开杀戒,大肆掠夺。
看!在狭窄的巷道里,一名年轻的妇女抱着孩子试图逃跑,但很快就被几名金卫兵追上。她绝望地呼喊着,但无人能伸出援手。士兵们粗暴地将她手中的孩子抢走扔在地上,然后将她推倒在地,肆意践踏。孩子痛苦的哭声在混乱中显得格外凄厉,但很快就被四周的喧嚣所淹没。
看!不远处的一家商铺前,店主正试图用身体挡住大门,保护自己辛苦积累的财物。然而,几个强壮的金卫兵一刀捅穿他的身体,厌弃地将他往旁边一推,然后毫不费力地撞开了门,冲入店内,开始翻箱倒柜。金银首饰、珍贵的布匹以及各种值钱的物品被他们装进麻袋,随后一把火点燃了店铺,熊熊大火瞬间吞噬了一切。
看!在县城的另一角,一座豪华的府邸也无法幸免于难。金卫兵闯入府邸,见人就杀,见物就抢。精美的瓷器被砸碎,古董书画被撕毁,甚至连家具也被一把火烧尽。府邸的主人是一位年迈的老者,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但只换来了无情的刀剑。他的家人死于屠刀,他的家园化为灰烬。
街道上,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群。一些老人和孩子无力逃跑,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哭泣。金卫兵骑马穿梭其间,挥舞着武器,随意砍杀那些挡路或试图反抗的人。鲜血染红了石板路,尸体横陈街头,前一刻还是繁华县城,下一刻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元长安护着陈治和安乐一路逃窜,不知道杀了多少个追杀他们的金卫兵。当一队金卫兵从他们藏身之处略过时,皆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然而,一只老鼠从他们身边一窜而过,安乐被吓得惊叫出声,引起了刚走过的那一队金卫兵的注意。
“那边有人!”
元长安自知不妙,带着陈治和安乐在小巷子里穿梭,试图摆脱那些金卫兵。然而,那些金卫兵紧追不舍,将他们三人追至死胡同。元长安手持长生枪,将陈治和安乐护在身后。
为首的金卫兵二话不说,直接下令:“男的就地处死,女的带走!”
那几个金卫兵得令之后,立刻扑了上来。其中一个金卫兵举着矛刺向元长安的胸膛。元长安脚步轻移,侧身避开了这一击,同时手中的长生枪横在卫兵的腹部前,用力一挥。一声惨叫后,金卫兵飞出数十米,手中的长矛也脱手落地。
然后元长安顺势一挑,长枪如同一条灵动的龙,划破空气,直刺向另一名金卫兵。那名金卫兵试图格挡,但元长安的枪法快如疾风,枪尖穿透了他的铠甲,深深扎入了他的身体。士兵倒地不起,鲜血染红了地面。
剩下的四名金卫兵见状,不由得向后退去。
“给我杀了她!”为首的金卫兵踹了一脚离他最近的一个金卫兵,大吼道。
那四名金卫兵面面相觑,只得硬着头皮围上去。元长安虽然大病初愈,但长枪在她手中舞动得如同活物一般。她利用狭小的巷子,快速移动,让金卫兵们难以形成有效的包围。
一名金卫兵从左侧袭来,元长安一个旋身,长枪横扫而出,枪杆重重地砸在那名士兵的肋骨上,发出咔嚓一声,士兵痛苦地倒下,吐血而亡。另一名金卫兵从右侧攻来,元长安反手一枪,枪尖如同毒蛇般咬向对方的喉咙。士兵急忙后退,但还是被枪尖划破了脖颈,鲜血直流。
只剩下两名金卫兵,他们同时从两侧夹击,元长安双脚轻轻一点地面,身体腾空而起,长枪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先是一□□穿了一名金卫兵的心口,紧接着枪尖反转,又击穿了另一名金卫兵的腹部。两名金卫兵惨叫着倒在地上,再也无力起身。
就在此时,为首的金卫兵趁着元长安被牵制,悄无声息地绕到陈治和安乐的面前。不等元长安出手,为首者已经拔刀砍向陈治。关键时刻,安乐挺身挡在陈治的面前,背后中了一刀。
“安乐!”
元长安将自己的长生枪扔飞出去,准确无误地刺穿了那个为首者的身体,最后他趴在了地上,血水从身下流出。
来不及悲痛,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其他金卫兵,元长安拿回自己的长生枪,然后抓着陈治的手,一路狂奔。他们经过一处处燃烧的房屋,满地的尸身让他们减缓了速度,街上逃亡的百姓替他们间接阻拦了追杀的金卫兵。
直到他们二人翻过围墙,藏在供奉大晋开国皇帝宠妃的寺庙之中,才逃避了追杀。
“烽烟已起,战火燎原。长安,天下又乱了。”陈治依旧护着药包,没有破碎,只是沾上些血迹,安乐的鲜血。
“我要回清风寨看看。”
“好,我陪你一起去。”
突然,寺庙钟声响起,那本该是祈福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却更像是一种悲鸣。钟声在空中久久回荡,似乎是在为这座遭受浩劫的县城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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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永善引赤衣健卒万众,与章骐会师,共扼洪长磊、薛明礼及其雄师五万于碧云坪。然则尤秉华取道冠川县,疾驰少陵郡之东兴县,出其不意截吴永善之援兵,援兵主将吴永清遂陨于阵前。
援兵既绝,吴永善与章骐力有未逮,薛明礼遂督军奋力突围,尽歼吴永善、章骐之三万士卒。
与此同时,薛长鸣克恩济县,且频添援军以助势。
燕山军大将军聂鸿生亦发兵定襄,却遭桂阳郡主战派梁仲及洪长磊副将宇文和联袂阻击,聂鸿生不得已而暂退。
战局如丝如缕,牵一发而动全身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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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在来的路上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可当元长安站在距离清风寨稍远的地方,看着曾经热闹有生机的寨子,变成了现如今的废墟时,她握紧了长生枪。
陈治站在一旁,将元长安抱在怀里,伸出手覆上她握枪的那只手,劝慰道:“长安,我懂你。只是现在还不能替清风寨的所有人报仇,我们必须先活下去。”
元长安怎么会不明白,可她看到废墟之上来回走动的黑甲兵,就控制不住想要冲上去杀了他们。
“我宁可丢了这条命,也要杀光他们!”元长安的眼睛充血,眼神愤恨,活脱脱一副地狱恶鬼的模样。
“我陪你。”陈治将她抱的很紧,这个时候,没有谁比他更懂元长安。他们有共同的敌人,他们同样失去了最亲近的人。
“在这个世道,手里有权、有兵才是王道。”
短短的一句话,在元长安的心里激起层层涟漪。权?兵?她的目光落在手中的长生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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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长安和陈治二人,从清阳县一路向东,路过长青县。二人奔波多日,铜板又要留下买吃食,便找了一个破庙歇脚。
夜幕降临,破庙内昏暗而寒冷,几缕微弱的火光在风中摇曳。庙宇的屋顶已经残破不堪,月光透过缝隙洒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庙内的空间并不宽敞,但挤满了很多破衣烂衫的可怜人,他们或坐或躺,脸上写满了疲惫与绝望。
上位争权夺利,小民流离失所。不仅如此,因为战乱,一些山贼就会下山抢劫粮食和银子,这就更让普通老百姓没了活路。
庙宇的一角,一名瘦弱的男子蹑手蹑脚地从怀里拿出半块饼子,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庙里的所有人,偷偷摸摸地吃了几口,甚至都不敢出声咀嚼。
一个年轻的男子猛地冲上前,将那个瘦弱的男子推到在地,手中的饼也掉在地上,现于众人眼前,除了元长安和陈治,皆咽了一下口水。
那个年轻男子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前捡起那半块饼,然后使劲往嘴里塞,显然是被饥饿逼到了绝境。
而那个瘦弱男子刚站起身就看到自己的饼子被别人塞在了嘴里,顿时崩溃大怒,他上前去扣那年轻男子的嘴,“你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年轻男子比他壮一些,一抬手又将瘦弱男子推到在地,然后咽下最后一口饼子,头也不回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只留下那个瘦弱男子坐在地上,用头撞墙,嚎啕大哭。
陈治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耳朵很灵敏,听那动静也猜出个七七八八来。
就这么一个小插曲,已经不知不觉间在所有人的心中留下了一丝波澜。
果不其然,一个瘸子一瘸一拐地端着刚从外面乞讨的剩粥回来。一踏进破庙,庙里的人目光全都落下那碗粥上。
离瘸子最近的壮汉,想都没想,上手就去抢。还好瘸子反应够快,往后一撤,躲过了壮汉的贼手。紧接着,另一个汉子也动手去抢,一来一回,那个碗掉在地上碎了,粥也洒在地上。
一名少年见状,毫不犹豫地扑向那摊稀粥,像狗一样伸出舌头舔。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趴在地上舔。
“你饿不饿?我这里还有一块馒头。”陈治摸索着,凑近元长安低声道。
元长安摇了摇头,想起他现在是看不清楚的状态,出声道:“不了,你自己吃吧。”
“好。”
陈治从怀里掏出糙面馒头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馒头。元长安竖起长枪,冷声道:“想死就直接说!”
透过月光,元长安身上的血迹依稀可见,其他人被她的气势所吓,收回目光,各干各的。也有几人不死心,看着陈治手中的糙面馒头咽口水。元长安凶狠的眼神扫过他们,眼中的杀意让他们心惊胆战。
陈治掰了一半馒头想递给元长安,因为看不清楚直接怼到她的嘴上。元长安看了他一眼,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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