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火烧清风寨的消息,许文达也已经收到,本以为守住了白崇山和黄石堡,即可万无一失。没想到郑吉从庆泽县绕过白崇山,更是派出亲兵玄甲卫闪击清风寨。

清风寨落入郑吉之手后,紧接着白崇山失守,随后佟如清与吴永善之弟吴永清左右夹击他留在黄石堡的守卫,黄石堡亦失守。

最后,吴永清南下支援惨遭埋伏,然后就是佟如清北上收复冠川县。

“是本侯大意了。”许文达靠在太师椅上,仰头轻叹。

一切都太快了。

然而,更让他糟心的是,扶风县的李宝荣,仗着手底下有一千人马,借他的地盘,作威作福。此人是个祸害,除之而后快。

“移一步而牵全局,一动一静皆关大局。”许文达感觉自己的头痛越来越严重了,身边人也劝他找大夫看看。可是讳疾忌医,他也不免俗。可能是得到的越多,就越怕些什么。

不过很快,管家小跑而来,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冲淡了疼痛。

“冯姨娘生了,是个儿子!”

又是一个儿子!许文达虽然没有世子刚出生那般大喜过望,但总归又生了个儿子,他的心情大好,刚才的感叹瞬间一扫而空。

然而,一个丫环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见到许文达之后,“噗通”跪在地上:“姨娘血崩了!”

《晋史》记载:“梁王许时川,乃太祖龙潜时府中侧室所出。因生母早逝,遂由孝昭仁皇后抚育成人。虽非血脉相连,情逾母子。尝有一次,梁王身受重创,孝昭仁皇后昼夜守于榻前,直至梁王苏醒。及至孝昭仁皇后薨逝,梁王悲痛欲绝,数度昏厥,几欲追随皇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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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续元年冬,曲河凝冱,吴永善于冰面筑桥,直至定襄边县单水,轻取之。尤秉华既克东兴县,纵兵劫掠,民怨沸腾,群起而攻之。佟如清率黑甲健卒万众,内外夹攻东兴,尤秉华力穷势蹙,退保临川郡。

洪长磊攻克常山郡洋口、广武等西五县,宇文和与梁仲合兵,席卷徐水郡三里、上坪等西北四县,马绍宗之势因之东扩南进。

薛长鸣统兵三万,下常山恩济、三阳、新乌三县,锋芒所向,更指向昱王之封地东莱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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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长安和陈治逃亡至扶风县,留宿在一户乡村人家的家中。

“家里也没什么吃食,你们二位凑合凑合吧。”胡婶子微驼着背,将刚煮好的野菜端上桌。

陈治一边道谢一边起身从胡婶子手中接过那两碗野菜,同时元长安和胡婶子的女儿胡三娘从西边内屋出来。

“陈兄弟,元姑娘你们今晚就住我的屋子。”胡三娘说着,又从东边的内屋抱出来一床被子,“不过你们小两口住一起也没事。”

陈治刚坐下又被惊得站了起来,“胡阿姐误会了,我们不是小两口。”

饶是对爱情没什么经验的元长安,这时候脸上也浮现羞涩,“我们……我们……”

胡三娘被他们突然的反应,给看傻眼了。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们两个人敲门借宿的时候,举止亲密不下流。而且他们一进屋,即使不坐在一起,这俩人的眼神也没离开过彼此。

“哟,那是我看错了也说错了。”随后胡三娘有些为难道:“可是,家里只有两间房,外面又下着雪,你们……”

元长安转头通过窗户看到外面飘着雪花,虽然不是什么鹅毛大雪,但也够冷的。“没事,胡阿姐给我们准备两床被子就好。”

陈治见元长安不在乎,自己也不能扭捏,“都听长安的。”

闻言,胡三娘轻笑一声,打趣道:“你们还不是小两口呢?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胡婶子也在一旁搭话:“从你们一进门啊,我就发现陈小子的眼神,是一刻都离不开元丫头的身上。刚才三娘你带着元丫头去你屋里收拾,陈小子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面对她们母女的调侃打趣,元长安坐在凳子上,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野菜。而陈治嘴角含笑,眼睛看着元长安,没有说话。

胡婶子和胡三娘也能看出来,郎有情,妾无知。

晚上,元长安喝完药,熄灭了最后一根蜡烛,整个房屋内漆黑一片。

她和陈治躺在同一张床上,虽然各盖各的被子,但气氛还有一点点旖旎。不过,一想到陈治现在是看不清楚,元长安就放下心来,闭上了眼睛。

而陈治的呼吸不稳且有些急促暴露了他现在的心态,放在被子下面的手攥了松、松了攥。

“唔——”

元长安闭上眼睛就睡着了,睡眠质量也是令陈治羡慕。她睡觉不老实,也有可能是太冷了,一直往陈治身边钻。陈治的感官、嗅觉以及听觉,因为眼病的原因,比常人要灵敏许多。身边人的气味在他鼻腔处回转,更甚至她的半个身子已经伸进了自己的被窝里,手和脚压在他的身上。

陈治的身体紧绷,一直深呼吸试图平息内心的躁动。可是,陈治一想到他和元长安之间的缘分,手不自觉地摸上她的手。

“长安,能再次相遇,真好。”

陈治侧过头,虽然看不到元长安的轮廓,但他的鼻子告诉自己,她离得很近、很近。

不知过了多久,陈治的呼吸变得平稳有规律。这时,一直熟睡的元长安睁开了眼睛,透过依稀的月光,她看到陈治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再次相遇?

“你到底些什么?”元长安轻声呢喃,她感受到手背传来的暖意,因为贪恋,所有她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就这样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直到天亮。

翌日,雪停。

胡三娘拿着扫把在院子里扫出一条过道,胡婶子从厨房端着昨晚没吃完的野菜出来。

“婶子,这种事情还是让我来吧。”陈治一出院子就看到胡婶子忙碌的身影,赶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碗筷,“我和长安在您家中叨扰,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还能让您忙活来忙活去的。”

胡婶子越看眼前的小伙子越满意,笑着说道:“就走几步的事情,你先去把元丫头喊起来吃饭。”

“好。”

饭桌上,胡婶子开口问道:“你们到扶风县,是准备干什么?”

元长安捧着碗喝着野菜汤,眼神飘向陈治。陈治放在碗筷,说道:“我们家那边在打仗,家被毁了,所以来扶风县投奔的。”

一听到打仗,胡婶子看向元长安和陈治的眼神多了几分心疼和可怜,“真是可怜孩子。”还不忘将自己碗里的野菜夹出一些分给元长安,“现在这个世道,老百姓就没几天安分日子可以过。”

“谁说不是呢。”胡三娘端着自己的碗感叹道:“前些日子听说清阳县那边有个清风寨,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人放火烧了整个山寨,寨子里的人也都没跑出来。真是惨啊。”

陈治顾及到元长安,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握着她的手,然后用口型告诉她:“有我在,不要多想。”

元长安对于清风寨的事情,一直是个心结。她虽然表面上不怎么提及这件事情,但不代表她心里不在意。

“你们准备去哪里投奔?”胡三娘问道。

陈治回道:“太平堂。”说着,他观察着胡三娘的神色。果然,听到“太平堂”三个字,她脸色大变,甚至眼神充满了恨意。

胡婶子直接惊呼一声,“你说什么?太平堂?你们是太平堂的人?!”

为了了解清楚太平堂,更是避免麻烦,陈治解释道:“我们不是太平堂的人,是因为曾经听别人说太平堂是个好去处。现在我们无家可归,就想着投奔太平堂。”

“原来是这样。”胡婶子听完解释,顿时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们是太平堂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还是另找投奔之所吧,那些说太平堂是个好地方的人,都是在骗你们,那简直就是地狱!”

一直不说话的元长安开口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来说吧。”胡三娘接话道:“我们扶风县原本是反晋军孙本良的驻扎之地,后来周城侯攻打扶风县剿灭孙本良的部队,太平堂的堂主李宝荣,出了不少力。也正因为这样,李宝荣就由九顶山上的山贼,变成了扶风县的一条地头蛇。”

胡婶子愤恨有加:“那个李宝荣就是个杀千刀的!抢夺粮食、强抢民女,就没有他办不出来的事情!早晚有一天,他会被千刀万剐,死后焚尸!”

“娘,别气坏了身子。”胡三娘起身顺了顺胡婶子的后背,让她平复怒火,转而对陈治和元长安道:“周城侯的大军退出扶风县之后,他就成了当地的土皇帝。仗着在九顶山上有一千多的人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们不知道,他还学皇帝娶三千佳丽。只要是扶风县的百姓,有女儿的都把女儿藏在家里,不让出门。怀了孕的,也不敢生女儿。就是害怕被李宝荣看上,给抢走。”

“啧,”元长安实在没忍住,“三千佳丽也不怕虚了身子。”

陈治抬手轻弹她的额头,“好好吃饭。”

元长安只好闭嘴,听他们说话。

“既如此,我们还是另做打算吧。怀久多谢胡婶子和胡阿姐告知,让我和长安避免了一些麻烦。”

胡三娘提议道:“如果你们打算留在扶风县,而太平堂又去不得,那不妨到县里看看去。正好我要去县里把编好的络子卖了,饭后我带着你们去。”

“那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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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耀为了保证行动的隐秘性,要求所有士兵轻装简行,马匹的蹄铁被裹上了布料,以减少行进时的声音。

一部分士兵负责探路,确保前方道路安全;另一部分则作为前锋,随时准备应对可能遇到的敌人;还有一些士兵则负责后勤保障,确保补给线畅通无阻。

山路崎岖,丛林茂密,大军开始沿着预定路线前进,最终抵达李宝荣在九顶山上的匪窝。

“他娘的,真冷啊。”身边的小罗忍不住地骂娘,“余军侯,什么时候动手?”

“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余耀被冷风吹得直打哆嗦,“这才刚入冬,怎么这么冷?”

小罗抽着鼻子,道:“谁知道呢,余军侯咱还得等到什么时候?”

余耀搓着手,“先摸清楚里面的情况,不能滥杀无辜。再者,让弟兄们休息休息,这山路又绕又滑,也是废了不少体力才上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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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天放晴,县城街道上的雪都被堆在路的一旁,店铺也陆陆续续挂起了招牌。

陈治一早因为监督着元长安喝药,以至于胡三娘带着他们坐牛车去县城的路上闷闷不乐。到了县城,发现街上没有什么人。下了牛车,胡三娘特意叮嘱道:“我先去把络子卖了,你们跟着我别乱跑。”

陈治发现这胡三娘倒是和自己的娘亲很像,总喜欢唠叨。“我和长安就在这附近转一转,等胡阿姐卖完了络子,就在这里等我们就行。”

胡三娘想了想,觉得既然来了县里,就没有拘着他们理由。“好,那你们有什么事情,就顺着这条路去阿三裁缝铺找我。”

“行。”

陈治和元长安与胡三娘分别之后,就去了铁匠铺子。

“老板,你看这把枪能不能给我们改造一下,我这里有几张设计图纸,你看看。”陈治拉着不明所以的元长安,从她手上拿过长生枪,以及从怀里掏出几张图纸,一起交给老板。

老板接过长生枪,仔细端详片刻,随后又看了看图纸:“长枪枪杆直长匀称,若要改成伸缩枪杆,可能会上窄下宽。不过也没关系,我能做,更何况有这图纸事儿就简单,不出半个时辰,我就能给你们弄好。”

闻言,陈治脸上浮现喜色,从荷包里拿出银子交给老板。“那我们半个时辰之后来取。”

“好。”

元长安原本不高兴地跟着陈治,然后脑子突然灵光,“你让我带着长生枪,就是为了给我改造?”

“不生气啦?”陈治笑着说道:“长枪拿着不方便,不比刀剑等短兵器,可以随身携带。我呢,就给你做了一个枪杆可伸缩的设计图,可短可长,拿着也方便。”

“真的?”元长安一听到自己改造后的长枪枪杆可长可短,眼睛放光,也顾不得自己还在生闷气:“那你都不让我看看。”

陈治笑着道:“保持神秘。”

等待的半个时辰,是元长安最难熬的半个时辰,激动的心情难以抑制,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枪杆能伸缩的长生枪是什么样子的。

一到时间,元长安就拉着陈治去了铁匠铺子,而那个老板也刚好完成。

枪杆由一根长杆变成了多节木杆,每一节之间都镶嵌着精巧的铜环,通过巧妙的榫卯结构相连。枪杆末端有一个小小的机关,轻轻一按,枪杆便缓缓伸出,直至恢复成标准的长度。再按一次,枪杆又逐渐收缩,最终变得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大小。

工匠被陈治奇思所折服,“它采用了古老的机关术,可以伸缩自如。这位公子的设计,真是太精妙了。”

“怎么样?顺不顺手?”陈治问道。

元长安走到铺子外面,耍了几招之后,适应了伸缩枪杆,“比我之前还顺手。”说完便将缩起来的长生枪别在腰间,就像别着一把剑。

“赶紧去找胡阿姐,别让她等着急了。”

“我们走吧。”

铁匠铺的老板看到他们二人离去之后,重新拿起图纸,脸上尽是欣赏和惊叹。

《机巧汇编》中记载:“晋室之季,世有巧匠,非出名门,亦非显达,而心思独特,创制变长之兵器。此器形似长枪,而异于常制。其枪杆采多节上等木料精心打造,节节相接处,嵌以精细铜镮,其间运用榫卯结构,精密无间,尽显匠心独运。枪尾暗藏玄机,设有机括,仅需轻按,枪身即缓缓展开,直至标准长度。再按之,则枪杆复缩,缩短为原长之三分之一,便于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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