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学院和神学院一样有些年头,大片高挺的椴树,略微崎岖的石板小道,剥落颜色的长廊,清雅又落魄,大有几分安贫乐道的气氛。

不过这里的许多人其实和它的特征格格不入,塔贝兹就是其中之一。他正穿着一件老旧的皮大衣,步履匆匆又来回自如地于廊道穿梭。与其说是穿梭,更像是遨游,或者是黑色子弹一样打破安宁。当他站在图书馆大门口,并且用恰到好处,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的声音关上大门时,他确实是打破安宁的那一个。

大部分午间来这里的学生和他不算陌生,可每次还是忍不住关注他的脸。一顶过时的帽子盖住额头,围巾则把鼻梁到下巴死死缠住,两只眼睛藏在之间,像是草丛中紧盯猎物的捕食者,这种杀气只是在眼中划过,比流星还快。他一点点揭开面纱,帽子下是杂乱的黑发,这让隐匿在里面的白头发更加明显,这是一个操劳过度,慈祥严格的学者?

“一圈,两圈……”

有的人忍不住在心里默数,他们永远忘不掉这种感觉,期待着惶恐,战栗着欢迎。

绕开第一圈就可以发现端倪,他左眼下的位置有奇怪的纹路,类似于婴儿出生后皱皱巴巴的皮肤。

两圈,可以确定这是疤痕,它肆意又张狂地开疆拓土,占据大片的皮肤,残暴统治这个国度,创造出令撒旦也咋舌的地狱。

三圈,这是最后一圈。那只巨大的水蛭终于展现出最全面的模样,和同类不一样,它从来不屑于掩饰,就光明正大糊在人脸上,一辈子只吸食他的血。也就是说,塔贝兹一生都要它提供补给。

这只是一块难看的疤,在他瘦长的脸上就成了水蛭。

塔贝兹收拾好衣物,顺手敲打木门。

‘对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冬天把门关好,是这个意思——遵命。’

一个服务者,却被如此敬重,最直接的一点原因就是他的脸。鼻梁突兀,灰黑又夹杂血色的脸,碗口大的疤,让他看上去心狠手辣,毫不留情。虽然以貌取人是恶习,但不可否认,这个风俗帮了他大忙,几乎不用下功夫管教学生,眉毛一皱就够让他们乖乖听话的了。可与他认识久的人都知道,他性格说的上温和,身上兼有农民的朴实和文人的细腻。

他漫步到工位,查看捏了一路的信件,一份来自老笔友,一份是新面孔,自己收到的来信永远少得可怜。

“彼奥什……荡?塔恩?真够怪的……”

“尊敬的塔贝兹先生,展信安。希望我的来信没有打扰到您。在下受到莫忒奥先生的介绍,听说您有一批珍贵而有价值的中文书籍,可惜没有翻译,无法彻底发挥其价值。而恰巧在下的母语正是中文,希望可以为您效力,也是有助于学生发展的。在下曾在维璃叶的一户家庭担任家庭教师的职业,深刻体会到教育对个人品行的影响何其之大。假使翻译完成,其一有助于大家的学业发展;其二是可以开拓视野,岂不有利于将来的社会生活;最后,这也是不辜负当初贵校购买这一批书籍的心思。

“这是一个互利共赢的机会,不才曾听闻您人品出众,纵然您无意于翻译,也期待能与您结识。本人现居于沃尔得街308栋5号,在此恭候您的消息。”

“……鄙人还记得,您曾经抱怨那一批书籍无法使用,几乎成为摆件。唐先生是地道的中国人,又精通法语,安分老实,不妨考虑一下。这样既……”

他把两封信对来对去,疑惑地想:‘这俩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文邹邹的那个样……’

……………

古堡遗迹的残破更能体现其辉煌过往,弹孔和灰尘是曾经战斗最为激烈的象征。每每想到那悲壮场面,于连总是抑制不住地发笑,再昂起头,好像自己也是战争中骄傲坚强的军人,不对,是指挥作战的军官。

不过到了城里,看到咖啡馆中打桌球的人们,他又深深低下头。那些人衣着或许不算华丽,但行事自信张扬,毫不顾忌地吸烟,喧哗。城里人往往习以为常,而在二十多岁还没有单独出入过咖啡馆的于连则格外拘谨,他站在炉火边,腋下夹住包裹,悄悄打量这一切。

这一举一动都被服务员看在眼里。这位年轻的小先生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小声呼唤道:“先生,先生?”

于连果断向她走去,机械而大步的运动还害他把包裹丢在地上。年轻人鼓起勇气,坚决要和她攀谈几句,消除自己的不适应。

“您好,夫人。我刚刚来到贝藏松,希望能………不好意思,我得失陪一下。”

于连顿时感到无与伦比的自信,来到靠里边一张餐桌旁,静静等待面前的人放下挡住脸的报纸。两人对上视线那一刻,他既轻松,又怀着嘲讽地问候:“中午好,彼奥什.唐先生。”

‘这谁知道他今天能来,而且怎么就是这家咖啡馆……怎么就叫我碰上了?’

算了,他们之间这种嘲讽还少了吗?之前隔三差五就要彼此阴阳一顿,这算什么呢?彼奥什只好耸耸肩,把举了半天的报纸扔到一边,顺便给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邀请他入座。

“看来您不想见我?”

“在下只是再看报纸而已,总要时刻关注社会动态嘛——这无伤大雅。而我更关注另一件事,您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谢朗神甫举荐我来上神学院,”他突然把声音压低,“那里不会比任何一场宴饮干净。一定有人把我往火坑里推。”

“谁?”

“收容所所长。”

‘嗯?学聪明了?还是夫人告诉他的?’彼奥什蛮好奇地打听缘故:“您怎么肯定呢?”

“倘若只有我离开,那算不得什么。按照您上次的推断,我们都是市长先生家中的教师,又这样快都被赶走,一定不是偶然……”他得意地按照彼奥什的推断自己尝试,这已经在脑海中排练过不下三遍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能再和彼奥什聊起这些。

“……也就是说,是那位先生把我们赶走的。只是他没想到我们还能在这里遇见。”

“他只是为了把夫人身边弄干净,我们怎么活,去哪里都不在其考虑范围内。真是可悲!”

“对了,您还没有工作吗?”

“可不是嘛。不过也快了——谢谢。”她接过侍者递来的咖啡,给于连推过去。“待会有一位先生要来面试我,如果顺利的话,我大概率会去做翻译工作。说实话,索雷尔先生,我实在羡慕您能去上学。”

“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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