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偌水站在洗手池前将袖口的血渍反复搓洗,等洗得差不多了,她才叠起早已濡湿的衣袖,拿起包转身走向汪莓所在的病房。

汪莓已经睡着了,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翳,不住地颤抖着。医生说止疼药时效一过她可能会更难受,但汪莓伤处特殊,不可滥用止疼药,后半夜需要她自己熬过去。

温偌水从包里掏出几块糖来放在汪莓的床头柜上。汪莓喜欢吃甜食,每次擦破点小皮嗷嗷大哭时温偌水都会给她塞块糖,效果立竿见影,尝到甜味汪莓就不会再哭了。

但是这次事态严重,不再只是擦破小皮那么简单,只是一两颗糖应该是止不住汪莓的泪水的。然而,对疼痛并不在意的温偌水无法和汪莓感同身受,她不知道其他方法,只能带些糖来死马当活马医。

汪莓没醒,但看得出她睡得不太舒服,眉头一直紧锁着,手脚也不安生地乱动弹。温偌水替她掖过几次被子后便也累了,慢慢闭上眼睛睡去。

自从腺体受损后她便极容易疲劳,因此还莫明有了起床气,好几次都把汪莓吓了一跳。

温偌水这次睡得也不踏实,反复做了好几个梦。梦的内容五花八门,但不变的是那个窄小的巷子和昏暗的路灯。

最后一个梦里,温偌水迷迷糊糊感到自己在沿着巷子往前走,她走了很久很久,突然发现前头有一道门。她打开了门。

看到了一双悬空的脚。

温偌水醒了。

汪莓正睁着眼睛看着她,细声细气地说:“这次可不是我把你给吵醒的。”

温偌水没有发起床气,她深呼吸了几口,问汪莓疼不疼。

“疼得要死。”汪莓说,“但是我看见你给我带糖了,小十三真好。”她虚弱地笑笑,但应该是没啥力气的缘故,圆眼睛没能弯成月牙。

温偌水注意到散落在床侧的糖纸,眼睛轻轻眨了下。

“小十三你怎么受伤了?”突然,汪莓说道。

顺着她的视线,温偌水在发现自己的手上有几道伤口,基本上都是摩擦伤,全在关节处。

“没什么。”温偌水拉下还未干透的袖子,遮住了伤口。

“你是不是又去打架了?”汪莓问。

温偌水不喜欢撒谎,于是点头说:“嗯。”

汪莓沉默了几秒,低声说:“我妈说omega不能随便打架……”

“你也觉得我不应该打吗?”温偌水看着汪莓。

汪莓又沉默了几秒,最后哑着声音说:“打得好。”

“那还哭丧着脸干嘛?”

“你受伤了,我难过。”汪莓抬手抹了把眼睛。

才不是因为这个难过的。温偌水心里门儿清,但是并没有戳破汪莓。

汪莓又剥了颗糖吃,问:“你把他打啥样了?”

“没收了他的作案工具。”温偌水说话向来比较文明。

汪莓没忍住,笑了一声,牵动了伤口,又皱着眉弯了腰。

“这么狠啊?不怕他到时候报复你?”

温偌水神情淡淡:“我全副武装了,黑灯瞎火的也没有监控,他认不出来我。”

汪莓给温偌水比了个大拇指。

汪莓看上去精神还不错,温偌水便放了心,两人在医院呆了快三天。第四天,汪莓说什么都不肯再呆在医院里了,吵着闹着要回家。

“你伤口还没完全愈合。”温偌水说。

“没钱了!”汪莓叫道,“留着钱我要回家吃炒面!”

温偌水拗不过她,只好带着她回了家。回到家之后,汪莓一反常态,再也没有晚上出门过,每天都窝在床上,妆也不化了,裙子高跟鞋也不穿了,整天等着温偌水投喂她。

每天温偌水出门工作前都叮嘱汪莓记得给伤口换药,汪莓就“哦、哦”地答应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汪莓没提以前的事情,温偌水也不问,两人就相安无事地处了几天。直到有一天,温偌水下班回家,就看到汪莓正扶着桌子哭。

“怎么了?”温偌水问。

“呜呜,小十三,我伤口化脓了……”汪莓哭得梨花带雨。

闻言,温偌水赶忙查看了下她的伤口,只见血水与脓水混杂一团,隐隐散发出淡淡的腥臭味。之前一直贴着草药包,药味盖过了味道,因此温偌水一直没能察觉。

“不是让你每天都换药了吗?”温偌水伸手摸了下汪莓的额头,发现她正在发烧,额头烫得吓人。

“我换了……”汪莓还在哭。

“去医院。”温偌水说罢便把汪莓拉了起来,但没想到汪莓一个劲地往后赖。

“我不去!”汪莓尖叫道,“我不要去医院!”

“不去医院怎么行?”温偌水有些生气。

“去了医院又怎样?我们又不能挂号!”汪莓顿了一下,扯着破锣嗓子喊了起来,“那证是个假的!我们不是正经人,医院不给治!”

温偌水愣住了。她松了手,看着汪莓坐在水泥地上哭得一颤一颤,不知如何是好。

汪莓不肯去医院,温偌水就只能自己处理伤口,好在她手法不错,伤口很快就清理干净了。她扶着汪莓睡下,自己又去黑药店买退烧药。

黑药店说起来是个药店,其实就是一倒卖药的私人铺子,里头的药大多都是不合格的残次品,药效没有正规药店里的好,价格却是药店的好几倍。

但是没办法,正规药店都得凭身份证才能买药,他们这些黑户只能咬咬牙、紧紧裤带,辛苦工作几个月买一小板临期药。因此,黑户们都不敢轻易生病,生怕生个病把自己搞到负债累累。

温偌水带着药回来时,汪莓醒了,还在哭。她一边哭一边吃温偌水给自己买来的药,呜咽道:“我是不是拖你后腿了……”

温偌水没说什么,等汪莓睡着后又出门打工去了。

接连几天,温偌水瘦了一圈。汪莓看着温偌水凹下去的脸颊,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吃药了。

“你给自己买点肉吃!”汪莓哑着嗓子喊道。

温偌水听得头疼:“你别喊了。”

汪莓瞪了她一眼,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披着外套就冲了出去。温偌水不放心她一个还在发烧的人乱晃,于是也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温偌水就发现不对劲了。

昏暗的小街臭气熏天,道路已经十分狭窄了,但仍有不少穿着.暴.露的人站在街边,这些人里有omega也有beta,他们朝路过的alpha们抛媚眼,有的直接上手去挽alpha们的胳膊。

温偌水皱着眉头眼看着汪莓冲进一家店里,大声喊着管事的人的名字。

“我要拿回之前放在店里的钱!”汪莓喊道。

管事人是个女性beta,她上下打量了汪莓一番,虚情假意地说:“你前几天生病了,身体咋说?”

汪莓没睬她,只道:“我要拿回我的钱!”

不少人围了上来,甚至还有人故作惊讶道:“呀,是小莓啊?你不化妆我差点认不出你来。”

汪莓昂着下巴,没有回话。

管事人笑了一声,从柜台里掏出几张纸币,点了点,拍在汪莓的胸口:“自己数数,是不是这个数。”

汪莓没接住,纸币撒了一地,她只好蹲下.身一张张捡起来。

她也没有点,捡齐了便站起身转头就走。

她刚转身,后头的人便迸发出嘲笑声:“你不是说终于找到真命天子了吗?他人呢?没见着啊!”

众人笑了起来,汪莓顿住脚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咬了咬唇,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刚跨过门槛,她又听见管事人虚伪的一句:“听说你腺体毁了,以后大概率是没法继续工作了,这样,我也尽个人情,这些钱你先拿着,就当是辛苦费了。”说着,管事人又从柜台里掏出一沓纸币,动作轻佻地撩开汪莓后颈的头发,故意将她的伤口暴露给众人,然后将纸币从她的后衣领里塞了进去。

温偌水见状,瞳孔微缩,当她想走上前去时,汪莓拦住了她。

“回家吧。”汪莓冲她笑了笑,“我们有更多的钱可以买炒面吃了,我想吃西街那家炒面,这次不许说贵。”

.

“那条街着火了。”汪莓倚着窄小的窗台说道,“是你干的?”

温偌水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说:“那地方是非法场所。”言下之意,那地方本来就不该存在。

汪莓轻声笑了:“我们还是非法出生的人呢。”

温偌水看了汪莓一眼,说:“以后有什么打算?”

汪莓凝视一角,目光有些涣散:“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会,我只有一张脸,我只会笑。”

温偌水:“杀鱼,剔骨,钉螺丝……你想学什么,我教你。”

汪莓忍俊不禁:“我学不会的……”

“不学怎么知道不会?”

汪莓的嘴角凝滞了,她转过头来,看向温偌水:“小十三,你和我们不一样吧?”

温偌水没说话,从汪莓把她捡回来起她就想不起来一丁点过去的事。

“虽然不知道你从哪来的,但是你曾经肯定接受过很好的教育,有很多很多知识……但是我不一样啊,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看见的就这么一丁点,我只知道妈妈说的都对,你说的那些我都是不懂的。”她轻轻叹了口气,“要是我能听懂就好了。”

温偌水沉默了。

汪莓突然站起身来,紧紧握住温偌水的手,说:“小十三,你和我不一样,你不能再呆在这里,你得走出去,去找属于你的生活。”她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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