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曼妙的手慢慢地上移,何盛宇喉结滚动,缓缓抬起了眼,祝楚意的眼睛带着笑等在那,有点儿明知故犯的坏。

那是一种她认为自己拿捏住了禾先生的姿态。

何盛宇耳根通红,垂落眼,按住祝楚意的手,紧紧握住,祝楚意挣了挣,没能挣开,忽然笑起来,“我发现你的耳朵很容易红。”

何盛宇不回应,看她半晌,忽问:“下楼散步吗?”

“你病好了吗?”

“没好,想出去透透气。”

祝楚意站起来,伸出另一只手去摸禾先生的额头,没之前那么烫了。

“你看过医生了没?有没有按时吃药?”

“今晚的药还没吃。”

祝小姐调戏人时不怀好意,这会关心起人来却很真诚,那样子好像把他当成了十分重要的人。何盛宇捉住她的手,把她双手捧在手心里,脸埋下去,唇触着祝楚意的手背。

那俯身亲吻一双手的姿态过于虔诚,祝楚意有一瞬的触动,心间动荡,眼睛平静地看着他。

“喂……”她晃晃手,看着埋头半天不动的禾先生,笑道,“去吃药吧,吃完我陪你出去走走。”

何盛宇抬头,定睛看祝楚意一会,默默起身去拿药。

祝楚意拿了手机跟过去,饶有兴致地看他取药片,倒水吃药,他吃药真轻松,一口水就能吞下好几粒药片。

说是下楼去散步,结果走到门边何盛宇又改变主意,问祝楚意想不想开车去兜风,祝楚意没反对,于是他拿上了车钥匙,很自然地牵起祝楚意的手。

但进电梯时,祝楚意警惕地抽回了手,像防着被谁看见。何盛宇指节微蜷,手心空荡荡,垂眸看了看身边人,眼神晦暗不明,嘴角绷紧。

直到开车出去,何盛宇始终沉默,祝楚意坐在副驾驶座,侧头望着他,也不说话。

夜色深暗,禾先生的轮廓却比夜色更深,因而清晰可见。

祝楚意有时也善解人意,把他沉默的对抗理解得不偏不倚,想了想,跟他解释:“禾先生,我只是还不太习惯。”

何盛宇知道她在说什么,几分隐忍,含混地嗯一声,片刻后才说:“我理解,且尊重。”

这一刻,何盛宇才明白,虽然与祝楚意已经做过了亲密的事,但那不代表彼此的关系就真的亲密了。

祝楚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转过视线去看窗外,车开到商场路段,她叫停,说想进去买点东西。

何盛宇没问她要买什么,找地方停了车,陪她进商场去。

祝楚意直奔卖鞋区域,进一家鞋店转了一圈,很快选定了鞋。她试鞋时,何盛宇站在边上看着,她穿着走了几步,笑吟吟地看向禾先生,“好看吗?”

一双简约经典的单鞋,其实并没有什么亮点,但穿在祝楚意脚上,莫名就变得特别起来,何盛宇点点头,由衷地说好看。

“那就要这对了。”祝楚意转头又跟售货员说,“我就穿这对走,不用包了。”

售货员说:“那这对旧的帮您装起来。”

“不用,帮我扔了吧。”祝楚意满不在乎。

何盛宇看她一眼,脑海里顿时回旋祝楚意在床上说的那句话——

“那我等下就把这对鞋扔了,这样就没有证据了。”

何盛宇心里哼了声,祝小姐果然说到做到。

祝楚意站在镜子前看自己脚上的鞋,售货员开了单想交到男士手中,何盛宇却不接,祝楚意从镜子里看见了,挑了挑眉说:“我自己付。”

何盛宇始终不动声色,等到走出鞋店,闲逛到另一层楼时,才对祝楚意说:“除了鞋,其他东西我都可以送给你。”

“是吗?”祝楚意挑衅地看他一会,视线慢慢越过他,盯着他身后的那家名牌手表店,“那……我想要一只手表。”

进了表店,祝楚意认认真真地选了一圈,试戴了好几只,每试戴一只都要问禾先生好不好看,筛选到最后她在两个差别细微的款式中左右为难,偏要禾先生帮她选一只。

“既然两只都喜欢,那就两只都要。”

他说这话时表现得很阔气,祝楚意却觉得他心里应该已经在滴血了吧,她俏皮地笑说:“那不行,禾先生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只要一只就好。”

于是何盛宇指向了其中一只,“那就要这只?”

祝楚意笑着点头,“好,听你的。”

价值五位数的手表,禾先生付款的时候表现得十分从容,似乎一点不觉得心疼,祝楚意忽然觉得有点没意思了。

她垂下眼,目光又在柜台上梭巡,看中了一款男表,何盛宇拿着收讫票据想叫她走,她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回了柜台边。

“我也送一只手表给你,”祝楚意指向一只男士手表,这只比禾先生送给她的更贵,“你看这个怎么样?”

那售货员比何盛宇还惊喜,连忙向他推销起来,请他试戴看看。何盛宇委婉拒绝,目光落向祝楚意手腕上,售货员顺着看过去,立马意会,笑容满面地向他介绍:“刚刚您女朋友选的这个有情侣款,先生要不要试一试?”

女朋友。

何盛宇因“女朋友”三个字,心里滋味难辨。

祝楚意不甚在意地看向他,他以目光征询,见祝楚意不反对,便真试了那只情侣款。他戴上后,问祝楚意好不好看,祝楚意把自己的左手靠过去,手腕上那只女士手表,与禾先生的男士手表天生一对。

她笑笑,回答说:“好看。”

何盛宇顺势牵住她的手,也许是因为这里没有熟人,她不需要防被谁看见,她没有抽回手,甚至还做了回握的动作。

祝楚意买了单,与禾先生牵着手离开,禾先生得寸进尺,把手指嵌入她的指缝间,十指相扣。

祝楚意落一眼在他手上,忽然意识他的体温好像又升高了许多,她记起他生着病,应该在家多休息才是。

“禾盛宇。”

祝楚意第一次这样喊,她叫起来觉得很新鲜,何盛宇听着也觉得新鲜,他嘴角带笑转向她,眼里碎着星点温柔,看着她,没出声。

祝楚意说:“回家吧。”

何盛宇问:“累了?”

祝楚意点点头,包里的手机随之响起,见是何育扬打来的电话,她不耐烦地按了拒接。

何盛宇没看到来电人,问她:“怎么不接?”

“是我那个联姻对象。”

话音刚落,何育扬再次打过来,何盛宇瞥一眼祝楚意的手机,眼神微暗,松开祝楚意的手,退开一步说:“接吧,我回避。”

他走远几步,站在一家珠宝店门外,背对着祝楚意。

祝楚意握着手机看禾先生,莫名觉得他的背影好落寞,她忽然觉得自己很荒谬。

她身上有撇不清关系的联姻对象,却跟禾先生开始了这样的关系,这对谁都不公平。

尤其是禾先生,他被动地卷了进来成了第三者,而她并不打算和他开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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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盛宇有两只手表,一只价值六位数,一只价值七位数,往常他常常会戴价值六位数的那只,但从这天起,他只戴祝楚意送的这一只价值五位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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