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阻挡宋言亦的闯入,子松阁的守卫多多少少都受了伤,血水一盆盆自厢房端出,此起彼伏的痛呼哀叫响彻阁内各个院落。
幸而大多是轻伤,只见流血未有人亡,施剑之人的每一剑都刻意地避开了致命之处却又令人痛不欲生。
灵儿,我并未伤及人命。
宋言亦的言语回荡在桑灵脑内,她倏地感觉胸中窒闷,难以呼吸。
“感谢灵儿搭救。”
潘卓散漫不羁的嗓音自身后传来,他虽是一众人中受伤最重的,可也只是青丝被斩右臂划伤。
如此小伤他并不在意,不仅将赶来包扎的大夫撵走还悠闲肆意地四处闲逛。
“灵儿不仅救了我,还轻而易举从那少年手中拿到了玲珑佩,想来拿捏男人的手段不容小觑。”
灵儿…
如此熟悉的称呼令桑灵不自觉蹙了眉,此人表面言谢实则挖苦,心思并不良善。她自是不懂忍让,冷言回击:
“不要唤我灵儿,我与潘公子并不熟稔。还有…”
淡淡瞥了眼他颈部刺目的血痕才凉幽幽补充,“潘公子有这功夫与我闲聊不如多练练剑。”
“桑灵!你…”
眼前人果然年纪尚轻,虽一副蔑视万物的模样却被她简短一言激地怒不可遏。桑灵轻笑一声不再搭理,绕过此人去寻潘管事。
而今玲珑佩已拿到手,她急需试试此物是否如料想般可以开启兵器库的大门。
“桑姑娘,从子松阁正殿往东南行十里便是此处。”
随着潘管事的指领,众人步入一置满杂物的厢房。门窗许久未开,潮湿发霉的味道充斥整个鼻腔,潘卓养尊处优显然无法忍受此气味,连忙掩鼻后退,结果踩到了桑灵的裙边。
冷嗖嗖的瞪视随即传来,接连被鄙视的潘卓自是不服,咬牙切齿,“桑灵!”
“潘公子多看路,无事不要总唤我。”
留下此言桑灵头也不回地离开,丝毫未在意身后被气得跳脚之人。
气死潘卓,易如反掌。
屋中十分杂乱,灰尘也不少,正中散放着诸多缺了角的案台,角落还堆着不少泛黄卷边的书册。众人寻找许久并未发觉任何机关或暗门,此处似乎只是简简单单堆放杂物的库房。
潘管事亲力亲为累得直喘气,此刻瘫坐在椅中一动不肯动,
“桑姑娘,是不是弄错了。或许舫主令牌上的东南十里并非此处,又或者他只是随意刻刻。”
随意刻刻...
桑灵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底的无奈,沉下心来仔细打量起屋中各物。
正中是缺了角的书案,北侧有若干少了腿的木凳,西南角则是没了门的方柜,此处明显是用来堆放急需修缮的器物。
如此一来,东南角一摞又一摞的书册便显得格格不入。
发觉端倪,桑灵迅速唤人移开了堆放在角落的书册。她疾步走近,俯下身子轻轻敲了敲…
声音脆亮,有暗门,此处正是潘管事方才尽心竭力搜寻之处。
“桑姑娘,我...”
在桑灵灼灼的目光中,潘管事满面赧然却找不到任何解释的言辞。
他不是没有将书册移开的气力,只是怎么看怎么都觉着书册摆放在那极其妥当合理。
暗门之后是瞧不见尽头的石阶踏跺,桑灵接过守卫递来的火把,先一步踏入了昏暗之处。未走几步便被撞了个趔趄,差点栽倒。
罪魁祸首抢走她手中的火把,再好心将人扶稳,
“如此危险之事怎能让灵儿在前,自然是我奋勇当先。”
瞧着目中尽是戏谑的潘卓,桑灵抽走袖袍,唇角扯出一抹苦笑,“那潘公子先,不过...”
她刻意拉长了语调,待那人撞到石壁痛呼出声才十分愉悦地继续,“不过前面已无路。”
碰了一鼻子灰的潘卓气得想杀人,甚至握紧了手中的冷剑,桑灵并无畏惧还好心告诫,“早些时候我不是说了吗,潘公子走路要看路。”
“桑灵!”
在潘卓气急败坏的怒吼中,桑灵连多余的眸光都未施舍,夺回火把径直钻进另一个洞口。
约摸一刻钟,众人在一巍峨肃穆的石门前顿住了步伐。高约十尺的石门之上盘旋着气势威严的巨龙,龙的珠目竟与玲珑佩极为相似。
“潘管事,将此玉佩置与巨龙右眼。”
桑灵后退一步避开石门,潘管事随即借助石壁之力飞跃而上,将玲珑佩扣在巨龙右眼。
咯吱一声,机关被撬动的声响传来,紧接着眼前巍然耸立的石门一点点开启。
暗室内整齐排列着众多作战兵器,弓弩矛戟数不胜数,甚至还有火器与战车,黑压压的一片令门外众人震撼不已。
一切皆如桑灵所料。
夜幕低垂,面容愁苦的潘管事敲响了桑灵的厢门,深夜拜见虽觉不妥,可心中之事淤堵多年,已到不得不说之时。
“兵器库已寻到,潘管事为何心情还如此低落?”
桑灵斟了杯茶给落座之人,那人重重叹了口气才说明来意,
“而今有了兵器却无作战之人。”
“舫主失踪后乌思教众散落各国,大多隐居退世,而今真心追随者不足三十万,早已不是当年百万教众的盛况。况且,苍执竟为稳固皇位不断派兵追杀,我们余下之人四处逃亡大多伤病缠身,已无反抗之力。”
“可不反抗,便是死路一条。”
潘管事目中泛起晶莹,抿了口茶压住心中波涛涌动的愤慨才继续,
“苍执竟为政暴虐,百姓不堪忍受疾苦纷纷寻求乌思舫帮助,此事传入他耳中,当日便下了肃杀令。凡乌思舫教众,格杀勿论,片甲不留。”
“我年事已高已无当年克敌之力,更无排兵布阵之才。卓儿生性倨傲,自诩剑术无敌却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此轻敌之人并非将才。”
屋内哀叹不断,潘管事双目绯红,嗓音越来越低哑,
“当初舫主建立乌思舫为解百姓疾苦,而今苍生涂炭,哀鸿遍野,乌思舫却无能为力,甚至自身都难保!”
言罢,屋中陷入沉寂。
而今乌思舫无领战之人,无作战之士,无自保之力,潘管事的担忧的确在理。
桑灵连夜给微安谷的紫苏,雾霭山的深山怪人,乃至哭魂岛的裴逸与徐容卿都去了一封书信,而今正值乌思舫生死存亡的关键之期,她必须全力一博。
与潘管事商量好后续应对之策,桑灵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躺入床榻。可闭眼之后,脑海里皆是子松阁大门闭合之时,宋言亦痛苦绝望的双眸。
辗转难眠,桑灵望着窗柩透入的皎洁月光不知不觉眶目泛了红。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褪去杂乱的思绪,缓缓坠入梦乡。
再次醒来,是因门外轰隆炸响的惊雷与噼里啪啦砸在青砖石板上的雨珠。
以及,身后炽热滚烫的胸膛…
桑灵混沌迷离的意识倏地清晰,不可置信地瞧向紧紧箍住自己腰部的大手。
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的肌肤因太过用力被青色血脉侵袭,牢牢将她扣入他的怀中。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桑灵鼻间,她能清晰感受到身后之人如雷的心跳以及耳侧灼热湿黏的气息。
“宋言亦…”唤出这个名字时,桑灵的嗓音不住发颤,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恐惧。
子松阁守卫如此森严,他是如何无声无息进入自己厢房的。
“灵儿,我好想你。”宋言亦软糯的嗓音随即传来,因头深深埋在她的肩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是显而易见的撒娇。
“宋言亦,你疯了吗?!”
桑灵用尽全力挣扎,可越挣扎身后之人的桎梏越紧,她的气力相对他来说犹若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禁锢过深,她甚至能感觉到胸腔的疼痛,不得不放软身子,以此希冀身后之人能放过自己。
“灵儿,让我抱抱你好不好,我好想你。”
似是未感受到怀中之人的不愿,他将人牢牢按在怀中,与之紧密相贴。紧扣的双手似是要将她揉入骨血,才可稍微抑制心中的酸涩与不安。
见她歇了挣扎,宋言亦目中的凄楚慌措变为喜悦,心满意足地蹭了蹭她颈部细嫩的肌肤。
灵儿与自己不同,哪里都是香香的,如墨的青丝带着馨香,轻软的里衣也散发着幽香,连肩颈处柔嫩的肌肤亦软滑香甜。
他沉溺在怀中之人的温暖与清香中不可自拔,早已忘记了自己迎着阴冷的雨水而来,满身血污。他贪恋她的气息,控制不住地一点点凑近,轻轻嗅了嗅她发丝的馨香,然后温热的唇舌缓缓下移,慢慢摩挲。
桑灵随即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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