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不识字,读不懂人的离愁别绪,依旧轻轻柔柔地刮。日光从密林的繁茂枝叶间筛下,午后静谧,很合适支一把躺椅,打个小盹。
一棵粗壮的槐树下,卢笑绒唇角的笑依然挂着,缄默地刨土,纤瘦剪影被哀伤晕染得浓稠。
崔惊厄的小花就是从这密林里顺的,而此刻,这里也成了叶放的埋骨地。
半个时辰说快其实很快,仿佛只转眼光景,榻上温热的人就冰冷了。
叶放的遗容被卢笑绒整理得很整齐,他眉目舒展,唇角勾起一个释然弧度,就像是真的登了极乐,抛开白发,依稀能看出昔年的潇洒旧影。
卢笑绒始终没有哭,如来时那样,一个人背着叶放来到密林,不让旁人插手丧事,轻尘要跟来都被她一口回绝,只准崔惊厄和谢扶光一路尾随。
“这些花木都是我师兄种的。”她花上大半日,很缓慢地把叶放葬好,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五指抚摸着树干纹路轻轻开口。
她不许轻尘跟来,谢扶光知她定然有话要说,好不容易她愿意开口,谢扶光走上前很认真地听。
“当年魔兵们趁师兄受伤,用邪术把他困在了万里悲丘,他既没法与外界沟通,也出不去。”卢笑绒精神还有点恍惚,因此说得极慢,谢扶光表现出绝无仅有的耐心,听她一点点往外挤。
“他不想活,但他得把五识留下来,尤其是嗅觉。正巧他被困的地方有处秘境在上一场试炼中损毁,他便住了进去,成为那里新的主人。
你们看他头发是白的,其实都是种植这些灵植所致。他把五识一点点融进了每一朵花木中,原本是要将身后事托付给选中这一秘境的弟子,但不知是有人做了手脚,还是真那么倒霉,连续两届试炼,都没有人过来。
大小姐,说起这个,真是多亏你选了这三个连在一起的秘境。师兄受困于此,连带秘境原也是不能随意移动的,但轻尘道长和朱姑娘的轮回境发生融合,产生了很大的牵引力。他先是闻到我的气息,又借助这个力道,才把秘境一并挪了进来,将黎道友与我做了交换。”
谢扶光不敢冒领功劳,在心里暗暗把她的谢意转达给“天道”。
据卢笑绒所言,成片的灵植皆由叶放的修为供养,多年来他元气损耗过度,早已是勉力强撑。自知命数将至,他还想过趁这场试炼,将栽种的所有花朵枝叶抛出秘境,在整个万里悲丘下一场轰轰烈烈的花雨,碰碰看,有没有能接收其中五识的有缘人。
不是什么聪明的想法,风险也大,但当时那个情况下,他最多就做到这样了。
幸而事到临头绝处逢生,命运终究是把最合适的五识接收者卢笑绒带到了他面前。
卢笑绒用四天时间,不眠不休,将叶放逸散于花木间的五识吸纳殆尽,与自己本身的特质叠加,效果超乎想象地喜人:现在的她比之当年的叶放,论敏锐程度也只会过犹不及,再细微的妖魔气息也难逃过她的嗅觉。
叶放将五识悉数交付,心愿已了,秘境花辞树崩塌溃散,密林中另一重空间崩解,所有活物连同一直守着叶放的魔兵一并被带到朱颜故和轻尘的轮回境。
再往后的事,他们便都看到了。
“大小姐,”卢笑绒似有些累,声音既轻又低,砸出的分量却极重,“刚刚我又仔细分辨了一下,你身上除去妖族公主身份固有的妖气,还掺杂着一丝相当诡异的邪气,很淡,我能闻出它应当藏得极深,这气息非妖非魔,我也没法分辨具体是什么。”
“这实在太诡异,我也不确定我有没有闻错,如碰到什么能人,最好还是瞧一瞧,别留下什么隐患。”
谢扶光闻言心下虽惊疑,想了想还是稳住了情绪。
卢笑绒既说她身上这缕气息非妖非魔,便不会有什么问题,须知妖魔以外的邪物就只有厉鬼,而厉鬼已有近百年不曾降世了。
所以她猜测,这气息既诡异至斯,或许是重生带来的异世气息。
她点头应下,又问:“我们一时半会儿大概还出不了秘境,你是跟我回葵花宫,还是跟他去明镜台?”
卢笑绒只摇头:“不必了,我回灵鹤谷。”
轮回境中每一位与境主人有过交集之人都会存在,叶放本体虽死了,轻尘认识的那个十几年前的叶放却还好好活着。
她说要回灵鹤谷,不仅仅是再贪几日与师兄的相处,另一方面,也是看着那个叶放别办出什么大事,传到轻尘和朱颜故耳朵里就解释不清了。
五人于深夜分开,各怀心事。
今日看似短短一天,却着实发生了太多事。
一回到葵花宫,谢扶光便打算寻个由头去见舒扬舟,正巧昨日遇见崔惊厄和黎暨的事还没来得及知会他,她若不说,她这消息闭塞的师兄还指不定哪辈子才知道。
未承想,舒扬舟竟先一步找上了她。
“过来看看,”谢扶光一露面,舒扬舟就提起一只魔兵领口,作见面礼给她丢了过来。
谢扶光:……
旁观过卢笑绒和叶放的生离死别后,那柔软起来的心,它又双叒叕硬了。
“什么鬼东西?”她击球似的又把那魔兵踹回去。
魔兵一来一回惨嚎两声后,彻底晕过去了。
舒扬舟嫌弃地看了一眼,不再与她玩闹,说:“近些年葵花妖一族发展势头大好,遭了魔尊忌惮,今日竟派了这些恶心东西过来找晦气。”
谢扶光闻言脑中一个转念,忽然问:“师兄,你知不知道现实中葵花妖一族的结局是什么?”
“妖魔界的事,我上哪儿知道?再说那么多的花花草草,我有几个脑子装得过来?”
说的也是。
“我就是在想,朱颜故的执念我们会不会搞错了,若是魔尊螭寐对葵花妖一族做了什么,她会想报仇也说不定。”谢扶光合理分析,“况且这些天我与朱颜故相处,觉得她虽喜欢轻尘,却怎么都不像会为情所困至此的人。”
“就这?”舒扬舟轻蔑地踢了踢地上的魔兵,“这种小喽啰能干什么?若是连这些都搞不定,那他们王上是干什么吃的?再说她就算想报仇,也该死在与螭寐的决战中才对,死在轻尘剑下又如哪门子的愿?”
舒扬舟说得有道理,谢扶光无从反驳。
“不过多一条猜测,就多一个通关机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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