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又落雪了,薄薄的一层,铺在石林上,外面银装素裹,石林都穿上了绒绒的雪氅。

车儿出门就冷的一个喷嚏。

她捂着手搓了好几下,才渐渐缓了过来。

张辽住在寨子后头,车儿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听下属汇报事情,整个人眉飞色舞,时不时的还伴着几声大笑。

车儿拍了一下张辽的肩膀,道:“张将军,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

张辽拉着车儿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哈哈大笑了一阵,也不说话,只顾自己笑。

算了,这本也不是正事。

待车儿正欲询问,便被张辽拉着,出了院子。

往西走了不足百里,上了百来个石阶,往右绕了一段路,又上了百来个石阶,这才到了一家破败的院子外头。

院墙以栅栏为界,里面简简单单的几个茅草屋子,院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黑鸭,“嘎嘎嘎”的走来走去,在薄薄的一层雪上,印下一排一排的脚印。

听屋子里头似有哭骂声:“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啊!你现在还没有成亲,一儿半女都没有留下,就要走了,你让我如何对得起你那死去的爹啊!你这个不孝子,你是要气死我啊!他爹啊,你走的时候怎么不把我也带走呢,让我活活在这里受罪呐!我真是要被这个孽障给气死了!她爹啊……他爹啊……”

身侧的张辽捂着嘴“扑哧”一声笑出来了,车儿不明所以,就看着胡大仁被一个老妪提着耳朵给拎了出来。

她哭道:“你现在给我跪在这里,向你爹说说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你真的要做那个不知死活的事情吗?”

胡大仁如牛一般的壮硕,轻而易举的被这个老妪拎着耳朵,推搡在地上。

胡大仁络腮胡子上都携了不满,他轴着脖子道:“娘!我这不是干不知死活的事,我是要跟着刘大将军去建功立业,做光宗耀祖的事情……。”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夫人一把拍在头上,道:“还光宗耀祖的事情,你这是要气死我啊!上战场打仗,那时要留血掉脑袋,不是闹着玩儿的,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你这是不管我了吗?你要气死我啊……他爹啊……他爹啊……”

说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越哭越气,声音越大,连连在胡大仁头上拍了好几把,似是泄完气似的,转身进屋了。

张辽看胡大仁挨打,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

胡大仁往这边看过里,看到两人站在门口,张辽欠揍似的在那大笑。

胡大仁一下跳了起来,浑身炸毛:“呔!你这黑炭头,鬼鬼祟祟,躲在门外干甚?”

又一思索,想到方才的事情竟是一丝不剩的被他看了去,想到车儿也在这里,先是脸一红。

后又大怒:“你这卑鄙的黑炭头,竟然看我笑话,看我不打的你亲娘都不认识!”

张辽脾气火爆,经不得人撩拨,听胡大仁又是叫他“黑炭头”又是挑衅他的。

刚想跳进院子和他大战三百回合,又一想,他现在也是将军封的刀手,不是市井流氓一个,忍了好几忍。

在门外伸长了脖子回骂道:“你还说我是黑炭头?如果我是黑炭头,那你是什么?你就是个死黑炭头。”

又觉不解气,加着一句:“黑炭头,活该挨骂。”

车儿无语了,这两人从吐谷浑相识以来就不对面,每每见面,总是唇枪舌战。

张辽特意带她来此处,想就特意来看胡大仁的难看的,将才下属给他汇报事情,他哈哈大笑的模样,应该也是汇报的这些事情吧。

车儿忍不住对张辽翻了一个白眼,不想这人居然这般幼稚,这等小事,与口舌之利也要承的。

她对着张辽行了一礼,正打算要走。

里头的胡大仁也顾不及和张辽打嘴仗了,喊住车儿道:“车儿,你莫走。”

他拉开柴扉门,将车儿拉了进来,道:“屋子里头还有些好酒,你浅啄几杯,陪我说说话,给我娘说道说道。”

这可得了,上次醉酒的事情车儿还云里雾里,不知所以呢。哪里还敢再次喝酒。

她赶紧推脱:“不了不了,我酒量尚浅,怕酒醉误事!”

张辽的耳朵竖起来了,往车儿后头挪了挪,用手肘顶了车儿后背一下。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车儿暗骂张辽此人没有志气,将将还和胡大仁吵架呢,此刻倒是应为一杯酒就服了软了。

也罢,反正回去也没有事情可做。

进了屋子里头,那老妪听见动静,抬头骂道:“不是让你在外头跪着好好反省吗?跑进来做什么?”

说着,看着也没有看,抬手就要打。

胡大仁一跳,躲到车儿身后,委屈道:“阿娘,这里有我朋友在,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说着,往后头的张辽身上一瞄,两人视线一对,看张辽那厮,分明是胡子早颤抖,强忍着笑意的模样。

胡大仁脸一红,狠狠的瞪了大胡子一眼,又转头,委屈的将阿娘看着。

老妪这才看清屋子里头还有其他两个人在,服装奇异,显然不是这里的村人。

这应该就是儿子嘴里提到得那些人了,心里了然,对着他们笑了笑。

老妪瞪了胡大仁一眼:“你小子给我等着,待会儿再和你算账。”

随口说着,脸上又挂了笑,将张辽和胡车儿引到堂内上座。

车儿环顾四周见这屋子内光纤不足,只在右侧屋顶开了个小小的窗户,了了无几的光纤偷偷溜了进来。

家具颇为败旧,老妪给他们煮了茶水,随手倒着,嘴里念念:“家里破败,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招待二位,只有这茶是这小子爹多年的收藏,也是些陈茶,望二位不要介意才好。”

车儿拿起茶盅,抿了一口,道:“阿媪哪里话,是我们唐突,打扰您了。”

老妪坐在下首,听车儿这般说,抬首打量车儿,眼里笑意越来愈浓,看车儿将茶饮完,又倒了一盅,问道:“小娘子,看这年岁不大,得也在这军营里头谋生计?”

车儿饮茶得动作一顿,将茶盅置于案上,将想开口说话,听到胡大仁位她解释道。

“阿娘,你说甚胡话,这是我胡兄弟,上次去刘将军营帐,要不是这小兄弟救我,孩儿我很可能就有去无回了。”

张辽本是来喝酒的,进了屋子,别说酒了,像样的茶水都没有,虽说除了酒水,新茶旧茶,他也品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不爽利,握着小小得茶盅,嗤笑一声,嘴里喃喃:“那个是你小兄弟?”

胡大仁听到了,恶狠狠的瞪了张辽一眼。又对胡车儿道:“车儿,我知你不喜欢别人言谈你的长相,我阿娘眼拙,你莫要气恼。”

车儿摆摆手,笑道:“无碍,不知者无罪嘛!胡兄说的是,阿媪,我确实不是女儿,自幼便是这般男生女相,生的女儿儿一般,这般长相,怨不得人人都说的。”

说着,连连饮了几口茶水。

胡大仁又给阿娘说道:“阿娘,你莫看车儿这般娇小柔弱,可是她足智多谋,厉害着呢,以前还是将军的军师呢。”

车儿尬笑两声,真听不出这人是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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