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赛马
千秋节一过,老亲王便带着虎符离京启程。
元澈去送行时,见自家父王一身披挂,身后旌旗猎猎,霎时好似穿过时间,见到了昔年镇守边关的那名悍将。
他莫名涌出一阵不舍,此时此刻,终于有了身处他乡的实感。
“好好陪着你娘,早晚读书,莫荒废了武艺。”老亲王不忘嘱咐:“为父等着你秋猎拿个好名次!”
少年乖乖点头:“是,孩儿定当努力!”
老亲王向来严肃的脸上露出笑意,摸摸他的头,回身上马,领着亲卫即刻出发。
滚滚尘烟远去,直到再也望不见影子,亲王妃才从城楼下来。
她也摸了摸元澈的脑袋:“咱们也回去罢。”
元澈咂摸着老亲王骑马的英姿,心中忽的升起一丝豪情。
“不,娘亲,我现在就去练骑射!”
他要偷偷地练习,秋猎惊艳所有人。
——理想很远大,可惜很快遭到了现实的迎头痛击。
骑马不难,难就难在骑马和射箭加一块儿,还要求准头,可谓难于上青天。
元澈练了几天就想歇菜。
他偷偷打开商城,试图买个技能合理抄近道。
很遗憾,合适的买不起,买得起的不合适。
“刀刀,真的不能给我再打个折吗?”
草场营帐里,少年轻喘着气,从马背上翻下来,浑身薄汗,撒手把弓一丢,瘫倒在椅子上再起不能。
光屏上打出一行小字:【建议宿主自力更生。】
“可时间都用来练功了,哪还有力气攻略男主?”元澈扁了扁嘴,给它算账:“你瞧,宫宴我把国师好感度搞砸了,太子和王爷好感度都不动,将军在操练新兵,通关时间又紧,打个折你好我也好不是?”
系统装作没听见,一只小白狗跳了上来,舔了舔他的脸。
元澈把它一把抱住,翻了个身,唉声叹气。
“……裴兄也不见我。”
这些日子,宸朱巷食肆去过,晚松巷的裴府也去过,却未能见到人。
裴府的仆人说,他家大人近来公务繁忙,不是故意避着不见,请他担待。
元澈不信饭搭子连吃顿饭的时间也没有,第二次再去,得到了海德的亲自招待。
老仆直接牵出了小犬,温声道:“大人说了,世子若实在想念,不妨代为照顾麋赤几日,也算睹物思人。”
小犬歪头瞧着他,眼神清澈而愚蠢。
于是元澈心事重重地把小白狗抱回了家。
院子里的丫鬟们倒是喜欢得很,又是投喂,又是织衣,几日下来,小白狗不但圆润了一圈,还多了数件小衣裳。
麋赤不认生,每天活泼地跟在他脚跟后到处跑,陪他读书,陪他去草场,陪他练习骑射。
就连睡觉也要挤在他枕边,被丫鬟们打趣为小跟屁虫,每日盯得比定智定勇还紧。
元澈和它黑润的眸子对视几眼,伸手呼噜呼噜毛,喃喃道:“你说,裴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若说没生气,却一面也不见;若说生气,偏又将小狗送来给他养。
裴若素日行事端方,有君子之风,想必家教颇严,轻易不与人肢体接触。
那晚他借酒耍疯,行事狂野,定然把人吓到了。
原本就不多的名声雪上加霜,少年把脸贴着小狗,惆怅道:“还会再见吗裴兄?再见的时候你要幸福啊。”
小狗:“汪!”
……
千秋节后,皇帝“盛情相邀”下,凉国太子在宫闱中住了下来。
近日三省官员入宫逐渐频繁,还不到年底,集议也格外多,总要谈到宫门落钥时分。
这日黄昏,文渊阁里的官员皆尽散去,皇帝起了身,叹道:“裴卿。”
紫衣青年将案书交给记室官,陪他上楼远眺,拢袖立于栏杆前。
“陛下有烦心之事?”
皇帝疲惫道:“这些日子,朕看着凉国太子,推此及彼,开始思考朕作为君主兼之父亲,是否做错了什么?”
裴怀虚不言,摆出了聆听的姿态。
皇帝果然继续道:“虽说家国事殊,须出作藩屏障,可到底父子之情,不愿厚此薄彼,才作成如今事态。”
他按了按眉心,语气烦恼:“朕想早日决断,又恐千虑一失。依裴卿之见,该当何如?”
日暮风吹,青年衣袍飘飘,淡声道:“陛下未雨绸缪,未尝不可。”
他抚着栏杆,缓缓道:“然前朝以来,诸王皆为树置失宜,不预立定分,以至于灭亡。”
这也正是皇帝所担心的。
“说下去。”他皱眉道。
裴怀虚不紧不慢地分析道:“太子殿下与二殿下已成掎角之势,若陛下封王裂土,孰亲孰远?一头按下,另一头则必然翘起,不能明立定分,佞巧之徒定趁机而入,此将为祸乱之源。”
皇帝听得心里一跳,负手摇头道:“于太子诸王而言,朕的确有失偏颇,可今日即便想一视同仁,却也难了。”
他尚心烦,紫衣青年只笑笑,道:“陛下无需心急,太子自小长于深宫之中,百姓艰难,见闻甚少。若要预立,不妨以体察民情之名,令太子出巡州府,视察风俗,抚慰民众,如何?”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皇帝有些意动。
“至于京中事宜,不妨由几位皇子公主共同裁决,再交由陛下监理。”
皇帝沉默片刻,也笑了起来:“裴卿,尔之计谋,当真有尔祖父之风啊。”
此谋一石二鸟,既将太子暂时送离朝堂,亦不必担心一家做大,不消过多出手,底下党羽便能互相钳制。
可以说,这份谋策准确扎在了他的心坎上。
“不过……”皇帝沉吟道:“出巡固然有利体察民生,梓潼那处却有些难办。”
若出现什么意外,皇后定然与他离心。
裴怀虚垂眸道:“其中利弊,望陛下三思后行。”
……
这日下午,元澈照例去草场练习时,遇见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乌恩其?”他诧异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异国他乡的,这人还挺潇洒,想出宫就出宫,想骑马就能来草场,估计比在凉国还自在几分。
身边虽有侍卫名为保护,实则严密监视,乌恩其却半点不介意,英俊凌厉的面容上浮现笑容:“世子也来骑马?”
他那头总有些杂乱的浅栗色编成辫子垂在一侧肩上,耳垂穿着兽骨制成的耳饰,收腰骑装将肩膀衬托得愈发宽阔,肤色微黑,野性十足。
小白狗今日也跟着元澈来了,似不太喜欢他,围着叫了几声。
元澈安抚地拍了拍它的脑袋:“乖乖的。”
乌恩其眼神也落到了小狗身上,肆意挑眉道:“世子喜欢养犬?改日我送你一只凉国猛犬如何?比这小东西威风。”
小白狗才安静下来,似乎听出他的针对,又叫起来。
“好了好了,别跟他计较。”元澈急忙又顺了顺毛,拒绝道:“凉国太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不必,这狗也不是我的。”
他也换了骑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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